将领们听到李密的命令,仿佛得到了什么依靠似的,一个个如梦初醒地行动了起来。大概在午夜时分,根据各部队送上来的情报,房玄藻把伤亡报告大概地统计出来了。

    伤亡最重的是王伯当的骑兵营,今天白天的战斗中,他们承受了江淮骑兵的主要攻势,一万轻骑,最前线的五个骑兵营几乎全灭,队伍连建制都没法保持了,李密只得下令撤消那五个营的编号,残部编入剩下的十五个同样缺员严重的营中。剩下的十五个营队大多也是伤亡过半,只得命令一部分部队合编成新的部队。二十个营校尉中,六个阵亡,九个重伤。王伯当营的阵亡人数大概在二千上下,受伤的更多,还没统计出来。两翼的孟海公、谢映登、徐圆朗的骑兵伤亡比较轻,也达到了六千多。

    而其余的六万步兵,此战也折损严重,伤亡达到了一万多,还有不少的士兵在战场上逃离。此战过后,魏军只剩下了不到八万人马,其中还有伤员过万。

    营帐中,昏黄的灯光下,望着这个伤亡报告,魏军的将领们脸色发白。煞费苦心建立起来的这么一点家当,几天之内就几乎败得精光。

    那么,一切就这么完结了吗?魏国的崛起和胜利,难道只是水中花月吗?如此众多的兵马,所有义军们最后的期望,那么多的豪杰猛士的牺牲,难道都变得象烟尘似的荡然无存了吗?

    脾气急噪的义军将领急得撕扯自己的头发,急得满身冒火;其他的后来加盟的义军将领们也一个个面面相觑,孟海公正对着房玄藻破口大骂,“都是你想出的这个鬼主意,把我们害成这样!陈破军随便设个计,你就如同蠢猪一样的往套里钻。你自己想死不要紧,可是我们其它的兄弟们也都要被你们给害死了。”

    房玄藻有些不甘心有道,“其实我们的计划还是可行的,甚至我们的兵也比王玄应的多。要不是今天前阵的步兵指挥不利,让诈败成了真败,我们今天是有机会击败江淮军的。”

    白天前阵的指挥将领李君羡、刘黑闼、郝孝德三人霍然起立,扑上去痛揍这个无耻的家伙。房玄藻发出尖利的惨叫:“我是尚书左仆射,我的官职比你们高,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哎哟!”

    王伯当一边上去劝架,一边用长靴狂踩房玄藻的手指。房玄藻惨叫不绝:“哎哟!哎哟!救命啊!”

    “够了!”

    李密面色阴沉,一声大喝制止了各将的互相推诿。

    众人都不说话了,门外,急速的脚步声响起,卫兵掀开了门帘冲了进来:“魏王!”

    房玄藻跳起来叱骂道:“你不懂规矩吗!进来要先请示,你…”

    “大王,紧急军情,金堤关已经陷落了!”卫兵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李密霍然起立。

    接过那封信,李密见上面只是歪歪扭扭的用炭条写着几个字,“八日上午,金堤关内有叛将黄君汉旧部举为内应,城旋即陷落。邴将军欲誓死抵挡,却被军中少部份将领劫持投降。金堤关午前彻底陷落,五万兵马俱被俘虏,无一逃离。陈破军已经率兵五万,正星夜飞奔洛口而来。”

    看着这封急报,李密只觉得一阵阵的天旋地转。洛口失,粮草全丢。虎牢再失,东面屏障尽失。之前洛阳东面六郡尽失,二十万兵马尽没。原本李密以为金堤关有邴元真,能坚持个十天半月。却没有想到,三天,仅仅三天,他苦心经营许久的黄河南岸,倚之防御河北的最坚固的要塞就被攻破了。

    先是黄君汉,次是邴元真。手下大将接连叛降,这让李密有种大势尽去的惊惧感。

    旁边的将领全都面色惨白,房玄藻揉着被踩青的手指上前道,“亏得魏王以前待邴元真那么信任,他居然叛降,他怎么能降呢,哪怕是被部下劫持,也应当自杀尽忠啊。魏王,臣建议马上传令金墉城,让王当仁将军马上抓捕邴元真的家眷,通通处死,以敬效尤。”

    李密听的心头一震,头一次用不加掩饰的厌恶眼神瞪了房玄藻一眼,他从没有想到,房玄藻居然这么白痴。他缓缓开口,“各位,邴元真将军一直是我魏国之功臣,劳苦功高。守卫金堤关,他以五万之兵对抗陈破军三大将所统三十万兵。丢了金堤关不是他的责任,此非战之罪。被属下劫持投降,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孤相信邴将军的忠诚,孤相信他投降陈破军乃是不得以而为之,孤相信他身在曹营心在汉。派人回金墉给邴将军的家眷送信,另外让王当仁将军代为给邴家赐以金银财物,以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