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用和你妈打个电话吗?”

    陈林冀忧心忡忡的声音传来,蒯鹏飞却呆了几秒,没滋没味地摇了摇头:“不用了。”

    “到底为什么会被打成这样?”

    蒯鹏飞没回答,陈林冀见他这副负气模样,不好再说什么,叹气道:“你说你去招惹谢云暄干什么,虽然平时好讲话,但他实际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时不和你计较动手就算了,你还上头来劲了,你干得过他吗?”

    蒯鹏飞一这么说,火气就蹭地一下冒了上来:“什么叫他不和我计较?我们俩平时做什么事不都是看他颜色,哪里惹到他了?”

    陈林冀难言地扫了他一眼:“是没人要你跟着他,不是他误打误撞帮你摆平了那几个总找你茬的傻逼,所以你才自愿跟着他屁股后头鬼混的吗?这段时间他有什么好事也没忘记我们吧,你在这里嚷嚷个屁。”

    陈林冀和他混得最熟,两个人是从同一个初中升上来的,都对彼此知根知底。这话一出蒯鹏飞罕见地沉默下去,恼恨地抓了抓头发。他没办法对陈林冀说实话,所以才说是谢云暄干的,没想到对方扯这些有的没的的,发泄地踢了一脚打开的医药箱:

    “烦死了,那还不是当时为你出头吗?”

    这说的是蒯鹏飞的成年老事了。蒯鹏飞原本就脾性大性子急,容易冲动,刚念高中的时候因为篮球赛和高年级学长起了口角,比赛的时候故意使绊子,弄得队友受了伤,最后输了比赛。

    本来也就是个小事,顶多算是对手犯贱,骂两句就算了,而且伤的也不是蒯鹏飞。但当时也不知道是集体荣誉感的劲头上来了还是逞意气,蒯鹏飞就和对方打起来了,还撂狠话说贱种以后见一次干一次。后来冷静下来蒯鹏飞也后悔,但梁子已经结下来了,对方比他还要有毅力。蒯鹏飞好面子,也拉不下脸道歉退步,一直都在被骚扰找麻烦。

    那几个高年级学长的其中之一,就是被谢云暄揍到角膜受损,还差点找蒯鹏飞母亲打官司的那位。

    父母的人际关系要比孩子微妙很多,比如孩子吵架,但父母之间甚至可能还有合作。蒯鹏飞根本不敢把自己打架的事情和父母说,对方是小混混,也显然也不会把自己在外面胡闹的事情倒给父母听,双方都一直很有默契且有义气地坚持私下解决的方案。直到后来有天蒯鹏飞发现骚扰他的人没动静了,才知道是人被揍到医院去了。他暗自窃喜善恶终有报还没多久,又好巧不巧知道自己在学校一呼百应的热心肠母亲接了案子。

    这岂不是算自己帮了自己的仇人?多造孽啊。蒯鹏飞心急如焚,却也不敢对母亲的工作指指点点,但后来又母亲说对方不准备走法律途径了,因为打人方赔了一大笔钱。

    蒯鹏飞喜出望外,第一次大着胆子多问了母亲几句,才知道那个像救世主一样的人就是谢云暄。隐去打官司的事情,他和陈林冀一说,此后两个人才坚定不移地和小跟班跟在谢云暄后头转悠。

    这是陈林冀第二次替蒯鹏飞上药了,见他这副不知悔改,还把罪怪他身上的样子也有点气恨。蒯鹏飞动机不坏,就是总给人惹麻烦,好心办坏事的本事一等一的高。就像当时的打架,也不是自己逼着他帮自己出头的,最后不是连带着自己都遭殃吗?每次被打了又犯怂地跑到他家躲,陈林冀忍不住出口嘲讽道:

    “是,都怪我,要不是当时替我出头,你怎么会明知干不过还傻不愣登地和人打架,平白觉得谢云暄牛逼又被谢云暄耍着玩打了一顿呢?”

    “你别说了成吗!跟他妈的怨妇似的干嘛呢?”

    陈林冀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你说我怨妇?”他把手里的药膏砸在蒯鹏飞身上:

    “你他妈的跟个炮仗似跟人干完架连家都不敢回,我都没骂你软蛋。你和我撒什么气,药都是我给你擦的,有本事你和谢云暄去干啊。”

    ——“为什么抓着我不放?你去威胁谢云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