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律师朝绯缡望一眼,绯缡微微点头,他站起来,温声道“首先,请允许我代表晏绯缡女士和商檀安先生,对晏青衿先生致以最真挚的慰问。”

    晏青衿倏然望向商檀安,几乎寸寸在商檀安脸上描摹。商檀安好涵养好姿容,淡淡君子似安坐。晏青衿好半晌才将目光移回绯缡脸上。绯缡眼波不动,心里十分解气。

    “晏绯缡女士,和晏青衿先生一样,自小没有见过她的伯父晏佑玉先生。晏佑玉先生英年早逝,没有结婚,所以她陪伴着年迈的祖父、鳏居的父亲一起生活时,从未想到在二十多年后会看到伯父的孩子,她十分感激三年前晏青衿先生将用了近二十年的名字廖尔达布改成晏氏家姓,也十分理解晏青衿先生分割家族权利义务的想法。她的父亲晏佑石先生,自二十多年前照顾老父,接管家业,终致积劳成疾。晏佑石先生过世后,无父无母的晏绯缡女士一边读书,一边继续照管家业,事事亲力亲为,常常身心俱疲,幸遇商檀安先生,予她以鼓励和支持,撑到现在,实属不易。今日晏青衿先生经过强制应诉的亲缘认定程序,确认为晏绯缡女士的堂亲,她和商檀安先生为伯父晏佑玉先生感到欣慰。对于晏青衿先生的诉告,她必将遵从仲裁官大人的英明决断,但在这之前,我方尚有一点不明。”

    秦律师停顿一下,不疾不徐道“在晏青衿先生的诉告中,权利主张人为他和他的妹妹,为什么我方只看到晏青衿先生一人的家族血缘认定结果?”

    晏青衿一愣,回答道“我和我妹妹是双胞胎兄妹,有乌拉尔的出生证明。”

    “根据强制应诉程序的相关规定,权利主张人必须要有确凿的事实依据,双胞胎兄妹同属一位母亲,但是否其中一位明确了生理学父亲,另一位就可以顺之推理,百分百确定从属于同一位生理学父亲,这个问题属于医学领域,我们大众无法判断。”秦律师郎朗道,“所以,我方请求,权利主张人晏青丝女士出示其与晏佑玉先生的正规有效的亲子鉴定证据。”

    “尊敬的仲裁官大人,这确实是我的疏忽,”晏青衿起立道,“但这样的疏忽对我们兄妹来说,是无奈之举。我们自幼失怙,全靠母亲辛苦养家,母亲过世后,生活更为艰难,我中断学业,让妹妹读书。这一趟从乌拉尔到摩邙的旅费,是我和妹妹攒了三年后才得以勉强供我成行,如今我妹妹的学费都没有着落,哪里还能负担又一个人的旅费,长途迢迢到摩邙来进行家族血缘认定?请仲裁官大人酌情体谅,也请堂姐谅解。”

    “仲裁官大人,事涉家族血缘,任何人都不能轻忽,晏绯缡女士也不能越俎代庖,在缺乏正规有效的鉴定文件的前提下,代替已离世的晏佑玉先生认同其与晏青丝女士的亲子关系。”秦律师义正言辞,话风一转,“当然,我方十分同情晏青衿先生的处境,如果有公信权威的医学专家向我方释疑,双胞胎的一人确定了生理学父亲,另一人可由此百分百确定具有同一位生理学父亲,百分百不存在例外情况,我方将愿意认同晏青丝女士为晏佑玉先生的女儿。”

    仲裁官沉吟不语。任何事都有意外,匪夷所思的事多着咧。

    晏青衿看向绯缡三人,脸胀红了,嘴唇抿得死紧。

    商檀安敛住神色,瞧一眼绯缡,她自进来,就沉静端坐,如一尊冷面雕像。

    “上诉人晏青衿先生,”仲裁官说道,“应诉人晏绯缡女士的顾虑不无道理,按照程序规定,另一位权利主张人晏青丝女士必须经过有效的家族血缘鉴定,才能进行权利主张。鉴于你所说的情况,晏青丝女士只要提请乌拉尔的相关公信机构向我处出示联盟通行格式的遗传生理信息,以供我处进行比对鉴定,听证会将在新证据齐备后择期继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