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流听到“阿凉”这称呼从温灵远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几乎要整个僵着脸叫出声来,但他转脸见雁凉没什么反应额样子,沉默片刻终于仍是忍辱负重道:“我们去前山山门处,十年前我就是在那里初次见到尊主的。”

    段流所说的山门就是之前雁凉和温灵远进来的地方,不过当时雁凉并没有仔细看过,现在听他提起来,雁凉也没有太多的印象。

    雁凉和温灵远收拾好之后随着段流从房间里离开,顺着来时的路往前走去,三人没多时就到了山门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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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里面向外看却是不同的,也是等到了山门,站在某处山丘上往下看去,雁凉才发现从这个角度往下看去,他们之前所经过的那处石壁并不是唯一能够进入厌尘宗的入口,那处石壁所经过的是条能够让人快速上山下山的密道,而另一边,其实还有条道路,那是条极长的台阶,顺着那处台阶往上,需要经过好几处地势险峻的山崖,甚至路上还有许多的荆棘灌木,显然那条小道是很少有人会经过的。

    雁凉仔细看着那条道路,怔了怔问道:“既然你们有密道了,那条路为什么还存在?”

    段流苦笑了下,正想要开口解释,温灵远却已经先出声道:“我们之前所走的密道是厌尘宗弟子走的路,而那条道路是其他人走的路,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条山道上应该还有不少阵法阻拦。”他说完这话,仿佛接着又顾虑起段流的情绪般,善解人意地将话又抛了回来,对段流微笑道:“段流堂主,是这样么?”

    话都已经让温灵远说尽了,段流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他闷哼了声算是回答,接着才又道:“当初我见到尊主您,就是在那条山道上。”

    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和从小就上任宗主捡回来收做徒弟的南卿不同,段流以前在厌尘宗内不过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卒而已。那个时候他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在山门附近扫地,每天拖着扫帚扫着永远都清理不干净的落叶,时常看着来往的弟子们拎着剑在四周来来回回,有时候从山门出去杀敌,有时候几名弟子相互切磋。

    段流偶尔会跟着他们悄悄用扫帚作为武器练上几招,但有许多时候他对某些招式根本无法理解,他也没有办法去询问旁人,没有人会注意到他这个小厮究竟在做些什么。

    直到那天他在清扫山门的时候抬眼看去,突然注意到原本已经许久未曾有过外人到来的山道上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个身影,正在顺着台阶往上步步走去。

    段流最初见到那身影的时候,他还在山脚的位置,因为相距实在太过遥远,所以他很难看清楚那人的样貌。

    当时他没有在意,作为负责打扫山门的小厮,他虽然不算内门弟子,但却也听许多人说起过那条山道,厌尘宗弟子有密道可以通过,是没人会去走那条险峻山道的,而山道留给外人,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其他门派,大家也都不乐意从那种地方经过,他们更喜欢的方式是直接使用炮火去炸开他们密道山门。

    大概只有那种有求于厌尘宗的人,会用这样的方式步步走上山道以表达自己的诚恳,并且试图让厌尘宗答应他们的请求。

    段流起初对山道脚下的那个人并不上心,因为他能看出那人走得很慢,在段流的想法当中,按照那人的速度他根本是不可能真正进入山门的,那人应该在半路上就会掉转身回去,又或者他干脆被路上的机关和阵法所伤,根本到不了山门。

    这么想之后段流也没有将他的出现放在心上,他依旧和往常般在打扫过后就自己去偷偷琢磨功夫,但没想到第二天他抱着扫帚再次来到山门处的时候,他发现那人竟然还在山道上面,并且已经行至过半。

    段流意识到那人竟然花了整天的功夫去爬那条台阶,走过那条充满机关和危险的山道。

    也是在那个时候,段流才终于看清楚行走在山道上那人的模样,那是个和他岁数差不多的少年,身上的破旧袍子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本应该是什么颜色,那人的身上全是污泥和血渍,他头发蓬乱,四肢细瘦,如果不是那双眼睛,段流也没有办法通过那张满是血和泥的面容判断出他的年纪。

    段流注意到那人的四肢似乎是不太好使的,他的身后拖曳着血迹,每走动一步,就有血印落在地上,大概是伤口好了又被再度挣开,所以那些血迹才会拖上那么长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