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元帝这一番话说出来,算是生生斩断了他跟傅钧那为数不多的父子缘分,尽管心里恨极了傅远山的昏庸无能,但一日有这么一位君父在上傅钧就要被他压得抬不起头来。

    拢于袖中的手死死握紧,傅钧上前一步朝北元帝跪下言辞恳切地求道:“还请父皇三思!尧尧才十七岁,如何能忍得下背井离乡流落异国之苦,南地偏远苦寒尧尧体弱又如何禁得住?儿臣求您三思收回成命!北元子民宁愿战死也不应受辱于外族,儿臣愿亲自领兵南下阻敌不死不退……

    “够了,你说完了没有!”北元帝厉声大喝拍案而起蓦然动了真怒,原本以为傅钧是个能拎得清的,怎么一牵扯上他弟弟就如此糊涂,他在下面振振有词百般阻挠,仿佛句句都在讽刺自己这个皇帝昏庸软弱!这个孽障到底想将他的颜面置于何处?!

    即使遭受父皇训斥,傅钧仍无半分退意,他继续道:“父皇你可知若是母妃还在,若是皇祖母还清醒,她们面对今日之事又当何如?”

    “孽障!反了你了!”傅远山被傅钧激得彻底暴怒失控,他抬手拿了案上酒樽就朝傅钧狠狠地砸了过去,正好砸在傅钧额角,鲜血从眼角淋漓而下,但傅钧好像根本就感觉不到疼,只抬头紧紧盯着龙椅上的北元帝。

    “朕是天下至尊,世上所有事皆是朕说了算!凭你也敢来置喙?!”

    傅萧允见北元帝气得青筋毕露浑身颤抖赶紧上前搀扶着父皇坐下,连连地帮老皇帝顺着气说父皇息怒。

    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下方满脸是血的傅钧傅萧允心中暗喜,故意朝傅钧道:“为人子女理当为父母分忧,大是大非面前三弟怎么如此糊涂?南齐靖王对初尧青眼有加,初尧能有这样好的归宿咱们做兄长的也该替他高兴才是。”

    闻言傅钧斜睨着傅萧允没有说话,他双目浸满了血色,整个人好似一头磨牙吮血的恶兽,看傅萧允就像在看一个死人。瞥见傅钧望向自己的狠戾眼神,傅萧允生生被吓得打了一个寒颤。

    眼下刚直不阿的太傅李鸿城气病了未在朝中,严世安父子困守前线,左玉不便说话,同为傅钧派系的新科状元石敬呈也只做了个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尚且人微言轻。

    一时间朝堂上文武百官几乎都站在了北元帝那边,只是牺牲一个皇子就能兵不血刃保全北元,世上再没有这样好的划算买卖。

    静静旁观着朝堂上的一切,陈长川控制不住微微勾起了唇角,在来之前他就非常有自信自己提出的条件北元帝绝对不会拒绝,五皇子傅初尧注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只需等着抱得美人归。

    再不去看堂下的傅钧一眼,傅远山只道你喜欢跪便跪着吧,说着老皇帝重新换了一副笑脸对陈长川道:“条件朕答应了,还望靖王务必信守承诺才好。”

    “陛下圣明,多谢陛下成全,本王亦会说到做到。”

    “本王来之前已经着人算过,接连十天都是宜婚吉日,”生怕拖延时间久了夜长梦多再生什么变故,陈长川道,“择日不如撞日,聘礼已经备齐,迎亲队伍与凤銮轿撵正停在城门口,本王今日便要带尧尧走,也好早日赶至南齐完婚。”

    反正儿子已经送了出去,早送晚送都无所谓了,对于陈长川的提议老皇帝没有不允的。

    先行告退经过傅钧身边时陈长川特意停了一停,他张嘴对傅钧道:“舅兄与尧尧感情如此深厚,不知礼成当日可愿赶至南齐喝一杯喜酒?”未等傅钧回答,陈长川便先行大笑着出了金銮殿。

    陈长川在朝堂上提出条件的那一刻,傅远山就已经偷偷给自己身旁的小太监打了手势,小太监带着一队护卫第一时间就赶去了献王府找寻傅初尧,也不管傅初尧愿不愿意就要强行把人带到宫里。

    孙闯上前尽力阻止,但他势单力孤败下阵来被活活打折了一条腿,见状玉晴跪下哭着求他们说殿下身旁不能没有近身伺候的人,好容易才求得那太监点头同意让她跟着傅初尧一同进宫。

    风言风语传得快,到了宫里傅初尧便得知了事情的所有原委,一时间惊慌心寒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