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陆宜祯抱着那只小木盒,辗转难眠。

    翌日被女使宝蔻唤醒时,她只觉眼涩得厉害。

    今日邓夫子仿佛是有什么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因而他只上了一半课就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给书塾里的四个学生布置下去功课:

    写一篇读《孟子》的感悟。

    最威严的夫子不在,亭子里起初还静悄悄地,未出一刻钟,前排的段毓儿最先坐不住了,拖着坐垫挪到后方来说话。

    “我听说冯获先生今儿来京城了,邓夫子说不定是去看他。”

    “冯老先生不是在奉山隐居吗?怎么会突然来京城?”

    徐宛音讶然,想了想又道:“不过传闻官家登位后,曾多次派人前往奉山,就是为了请冯老先生出世……老先生莫不是被劝动了?”

    “好似他并不是来做官儿的。其中缘由我也不大清楚。”

    段毓儿说到这里,侧首瞧了眼神色不似如常的新同窗,颇觉奇怪:“陆妹妹怎的不说话?”

    陆宜祯正神游天外。

    自然,她也没注意到段毓儿的询问。

    好几息后,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陆宜祯咬咬唇,扶着木案站起来,浑然不察旁边注视着她的两道诧异眼神,走到徐宛竹的身后停住。

    昨日才与她起过冲突的徐家小四在写功课。

    望见桌案上投来的阴影,徐小四笔一顿,却不回头也不吭声,眨眼间又垂下眼去写字了。

    陆宜祯于是绕到桌前,抱膝蹲下,同她平视。

    “徐四姐姐,昨天你故意撞我的事情,是不是该诚心地道个歉了?”

    徐宛竹拧眉把笔拍到桌上,发出清脆的“啪”声。

    “同你道歉?为何?”

    她愤恨地盯着桌前人,“我的哪句话说错了?你爹不是四品官?又或是你没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