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衍先回了自己的院落更衣,官服严整繁复,他一颗颗解开盘扣,换上清简的襴衫才不紧不慢的朝花厅走去。

    秦氏亲自摆放碗箸,菜色都是按照裴知衍的喜好来摆放,那碟子白润的月糕被放在最前面。

    裴知衍跨进门槛,“母亲。”

    秦氏正拿着碗在盛汤,看了他一眼垂眸笑说:“衍儿来了,快先坐下,先喝碗汤。”

    两张圆凳并靠的很近,裴知衍拉住凳沿拖开一截才坐下,伸手去接秦氏手里的碗,“母亲别忙了,我自己来。”

    秦氏生得很美,岁月并没有遮掩她的容貌,尤其那双微微勾起,始终带着笑意的眼睛,简直与裴知衍如出一辙。

    她见儿子将凳子拉远,幽幽叹气,“果然儿子大了就不亲娘了,从前你可都是坐在母亲膝上的。”

    裴知衍神色不变地喝汤,“您说得那是我三岁前的事了。”

    玉白的手捻起一块月糕,裴知衍笑道:“还有您这哀怨口,还是留到父亲面前去使,稳管用。”

    秦氏被噎了话头,轻啐他,“少胡说八道。”

    裴知衍不做辩驳,端看了一眼指尖形如弯月的糕点,唇角弯了弯,慢慢吃下。

    他接连吃了三块,才开口道:“母亲想说什么便说吧,先说好,左右那些宴席儿子是不去的。”

    指腹交错轻捻去上面头的碎屑,好整以暇的模样让秦氏气得牙根子痒,但又无计可施。虽说是自己的儿子,可若想要改他的主意,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好在秦氏早料到了裴知衍会如此,虽然有些恼,也不至于真动了肝火,只扬眉瞪了他一眼,道:“我何时说有宴了。”

    倒是出乎意料了,裴知衍笑了一声,“那是何事?”

    “三日后是你休沐,母亲想让你陪我去灵慧寺烧香拜佛。”秦氏也拿了块月糕吃,又补了一句,“给你父亲求道平安。”

    裴知衍看着少了一块糕点的碟子,轻轻皱眉,不着痕迹的将碟子往自己面前推,淡然道:“求平安宝相寺的菩萨最灵,灵慧寺则是姻缘。”

    “母亲当真是为父亲所求?”秦氏若是不补那一句,裴知衍还未必会留心到这点。

    “你还知道我是为你求的。”秦氏声音一冷,慈爱的笑容收得干干净净。

    想起姨母常说,母亲温柔娴静,裴知衍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