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月色泛着黄沙,就连记忆里都蒙着一层薄薄的尘障。

    那个时候我还不是自由之身,天天被逼着干活,浆洗衣物,准备大鸠寺僧侣们的一日三餐,生活到也还过的去。就算是被那些人视作墨池的耻辱,他们也不会因此看低我。就好像第一次做膳食的时候,简直是难以下咽。他们从不多说一句话,还会宽慰我,说食物是用来果腹的,而不是去精准其他。那些人是让我去大鸠寺受苦的,我却觉得这是继母亲之后让我感到最温暖的地方。

    只是,我永远都回不去了……

    窗外传来几声黄鹂的鸣叫,清脆悦耳,离愁的心境一下子都散开了。我从塌上坐起来,活动活动酸痛的后颈,商淮真是人不可貌相,亏我对他还感恩戴德,没想到他做事如此卑鄙。

    我寻了鞋履,正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去哪儿!”商淮慵懒的倚在窗栏,双眼紧紧的盯着我,琥珀色的瞳孔微眯,透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他什么时候在的?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

    我陪笑着附和他:“外面的鸟太闹人了,我去赶它们。”

    “嗯。”他抬手一挥,掌风过处,枝桠上早已没有鸟儿的踪迹,仔细一看,几片黄色的羽毛随着风落到了地上。

    真是罪孽,原以为是一个借口却牺牲了无辜弱小的生命,我心里默念着,有仇有怨都去找着他……

    “这下清静了?”他歪着身子问我。

    迫于他的淫威下,我只好点头,我要是说没有的话,他估计能将天上的鸟儿都给我打下来,不过这一想还是觉得可惜,肥的可以炖着吃,瘦的可以烤着吃,岂不是完美……我摸了摸咕咕乱叫的肚子,我可能把自己现在的处境想的太好了,小命都还在他手里握着,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饿了?”他问我。

    “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敌不动我不动,不能让对手知道你的想法。我又摸了摸干瘪的肚子,真是懊悔的要命。我干嘛好死不活的逃出去,囚禁在迦蓝寺里至少有饭吃,也不用担心别人下毒害死我。看商淮的眼神,他已经对我有些不耐烦了。

    “麻烦!”他丢下两个字头也不回的走了,把我傻傻的晾在房间。

    一个时辰后,他们在商淮府邸的膳房找到了我,此时的我早已填饱了肚子,酣酣入睡了。我可能还不知道,商淮当时端着托盘,寻不到我的时候,脸色是有多恐怖,甚至出动了全府上下的人力来寻我。

    “殿下,您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吗?”侍从小心翼翼的在他面前询问,生怕驳了他的意思。

    商淮眼色一冷,阴郁的脸上就像蒙了一层薄薄的雾霾,他开口道:“刚才算数,现在……”他的视线望向了某处,笑道:“不算数了。”

    无槃趴在草席上,忍受着全身的痛楚,他仰起头,小窗外面的月亮躲进了云层里,他竭力的望着,月黑了,该结束了……

    从小到大的生活习惯早就将我养成了一个恬淡的性子,能活着也好,死了也算是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