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凛之离开之后,萧彧越想越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是正确的,他因为一时的恻隐之心,不仅将自己,更是将裴凛之、吉山甚至是全村的村民都置于了危险之中,闵翀一旦逃脱,可能便是他们的末日。

    萧彧心里又暗暗希望薛钊不会答应裴凛之的要求,按照律法,该如何便如何处置好了,又或者闵翀干脆就被裴凛之那一箭射中不治身亡,这样也就一了百了了。

    直到天黑,裴凛之都没回来,萧彧在家等得心急如焚,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出了什么意外吗?不管什么结果,这个时间也应该谈妥了,裴凛之又是骑马去的,这个点也该回来了。难道是薛钊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吃过晚饭,裴凛之依旧不见踪影,萧彧点了蜡烛,在灯下翻阅裴凛之从薛钊那儿借来的书籍。

    灯芯突然“啪”地响了一声,萧彧抬起头,揉了揉眼睛,听见外面传来了马蹄声,他一喜,是裴凛之回来了,赶紧起身走到窗边,掀开竹帘:“凛之,是你吗?”

    裴凛之举着火把,牵着马站在院子里,说:“郎君,我回来了。”

    萧彧赶紧打开门,裴凛之并没有进屋来,而是说:“郎君来替我拿火把。”

    萧彧快步出去:“怎么这个时辰才回,可吃过饭了?饭菜还在锅——”他说到这里,便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了马上似乎还趴着一个人:“凛之,这是谁?”

    裴凛之将手里的火把递给萧彧:“闵翀。”

    萧彧几乎被骇得魂飞魄散:“他、他、你、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怎么把个定|时炸|弹带回家来了!

    裴凛之将马背上昏迷的人抱了下来:“薛钊答应放过他,但是在名册上,他已经是个死人,他的‘尸体’交给我们来处理。”

    “那他死了吗?”萧彧问。

    “没有,只是昏迷了。箭穿胸而过,没有伤及心脏,但也失血过多,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的命了。”裴凛之说。

    萧彧头大,怎么会变成这样啊,真还不如干脆死了呢,这可是个天大的麻烦。

    裴凛之将人抱进屋里,问:“郎君,将他放哪里?”

    萧彧说:“先放我们床上吧。我去将杂物间清理一下,摆一张床进去。”他说的是杂物间是厨房后面隔出来储存杂物的半间屋子,家里人太多了,房间严重不够用,出了正月就准备修房子。

    闵翀的伤口在后背,裴凛之将闵翀趴放在床上。

    萧彧拿着火把凑近照了一下,说:“箭头好像还没取出来。”那支箭正好卡在脊椎和心肺之间,大概是没有伤及要害,所以没有当即毙命,不过流了这么久的血,想必也没多少活路了。

    “正是。”裴凛之看看闵翀,又看看自家殿下,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去收拾杂物间,不然郎君今夜没法睡了。”

    萧彧说:“对不起,凛之,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麻烦,我总是在给你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