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龄笑道:“去接你们阿兄进宫。”

    俩小这才注意到杨少龄身侧那人,精致的五官似笼着一层经年不散的寒气,身姿卓然。

    俩人上一次见他还是两三年前,早已没什么印象,宗祁却记得她们。打过招呼、交代她们早些到苏府后,宗朗松开卷着车帘的手,宗祁二人重新向皇城奔去。

    在浅碧色车帘尚未完全落下前,透过那一缕缝隙,宗祁仿佛瞧见一片绛色裙摆,浓艳勾人。

    苏移光睁开眼,正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霎时愣住。马车悠悠驶过,幽香却残存在原地。丝丝缕缕间,似乎还裹挟着冬日独有的腊梅香气。

    宗祁侧首忘了一眼,复又不动声色的转回头。

    “蛮蛮姐姐,他们走啦。”宗朗趴在苏移光身上,手里拿着一个九连环玩。

    苏移光将她推开了些,嘟囔道:“我知道。”随后沉沉睡去。

    望着她熟睡的侧颜,宗朗沉重的叹了口气,继续掀开车帘的一角看外面的景致,和宗月嘀嘀咕咕的讨论哪些房子最漂亮。

    宣德门东侧的魏国公府内沉寂非常,府中央的春池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干枯的柳枝垂在冰面上,寒鸦偶然飞过一二,发出几声鸣叫。

    过道上的仆从们行色匆匆,有的捧着用具,有的来回奔走,有的聚集在二门处徘徊,神色忧愁。

    春池对岸的萱安堂一派灯火通明,此处小院位于魏国公府靠东的位置,院门前是一汪碧绿的池水,后面则是人为修筑的一座小山坡,上面植满了松柏与翠竹,淡雅而幽静。原本是老魏国公中年志得意满时,专门修来怡心养性的处所,如今是府中李太夫人居住的地方。

    正房中,李太夫人稳居上首,身子倚靠一方软枕,手中捧着她惯常用的哥窑茶盏,垂眸凝视下首立着的少女,淡声道:“九娘,祖母跟你说的,你考虑的如何了?”

    “太夫人,婚事是父母之命,九娘不敢擅专。我年纪小不懂事,又是个姑娘家,哪有自己谈婚事的理?母亲明日要陪伴太后娘娘往天青寺礼佛,如此大事,不若我修书一封与母亲,请她早些回来商议?”苏雁低垂着头颅,神情柔顺温婉。

    李太夫人摆摆手,“既然是父母之命,那你阿爹知道了不也得听我的?你阿爹有能耐,自然能给你再寻好亲事。可你十一妹就不行啦,你二叔没本事,祖母也无能,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你且让她一回罢!反正都是我们苏家的女儿,有什么不一样的?”

    苏雁浅笑道:“婚书上都要写明男女排行嫡庶,我居长,十一妹居幼;我为庶,十一妹为嫡。咱们父母也不同,替婚被发现,那边可是能去官府告咱们家的。我倒是没什么,可父亲、二叔和十一妹的脸,不就丢尽了?”

    李太夫人显然是胸有成竹,“你打量祖母是个傻的?你父亲分明只同他们私下有了约定,连纳采问名都还没走,哪来的婚书?我都跟那边老太太商量过了,你就当可怜可怜祖母的面子,应下吧,我同你阿爹阿娘那边也好交代。”

    苏雁还未接话,却忽然有仆妇从外面狂奔入内,连通报都不曾有,径直闯到李太夫人面前,“太太太夫人!”

    “慌慌张张做什么?没有半点规矩!自去领罚。”李太夫人柳眉一竖,差点便要摔了手中价值连城的茶盏。

    仆妇急忙磕头请罪,“太夫人,冤枉!是、是十二娘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