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境界

    唐近楼和令狐冲从藏身处闪出。令狐冲又想跟上去,唐近楼拉住他,说道:“你那点轻功,还是别去丢脸了。”

    令狐冲还未说话,左侧树林中传来一声长长的惨呼,声音十分凄惨。两人对视一眼,向树林边走了几步,树隙间隐隐约约透出一堵黄墙,似乎是一座庙宇。令狐冲担心道:“莫不是青城派弟子趁着师父追余沧海,向师兄弟们动了手?快去看看。”两人快步向庙宇间走进,离黄墙还有数丈,只听庙里一个苍老而尖锐的声音说道:“你把辟邪剑谱的下落告诉我,我去帮你灭了青城派的满门,为你报仇。”

    令狐冲低声道:“‘塞北明陀’木高峰!”双拳紧握,显然心中极不平静。唐近楼轻哼了一声,手放在长剑上,令狐冲拉住他道:“且慢,里面有人。”

    果然里面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说道:“我不知有什么剑谱,我林家的辟邪剑谱都是世代相传,口耳相授,并无什么剑谱。”唐近楼低声道:“这就是那位林师弟的父亲。福威镖局的总镖师林震南林老爷子。”又听林震南说道:“前辈要帮我报仇,林某感激不尽,即使前辈不杀他,余沧海作恶多端,他日也必定死于别人之手,绝不能长命。”

    木高峰嘿嘿冷笑,说道:“好,好,看来‘塞北明陀’的名声,你没有听过。”林震南道:“‘塞北明陀’木大侠武功高强,名震塞北,林某自然是听过的。”木高峰冷冷道:“大侠的名号,愧不敢当!你既然听过驼子的名号,就该知道,‘塞北明陀’向来折磨人的手段!”说着只听砰砰两声响,像是击打什么东西。片刻间,一声沉闷的声音想起,令狐冲道:“他将屋中的梁木击断了。”林震南道:“木大侠想要折磨我们夫妇,尽管动手好了,青城派为了得到辟邪剑谱,对我二人不知进行了多少次的逼供毒打,我夫妇二人武功虽然低微,但硬骨头还有有两根的。”

    唐近楼往前冲去。令狐冲又要拉他。唐近楼道:“还等什么?他拆房子都不去杀林震南,我们进去把他杀了就是。”说罢长剑抽出,身子一晃,纵跃进庙内。木高峰听见声响,大惊转身,只见一缕剑光袭来,木高峰又吃了一惊,反手掣出陀刀,格了一剑,便即后退。这时候令狐冲撞破窗户,滚进屋来,三两步赶上,也是一剑,刺向木高峰。

    木高峰左手向背后驼背上一模,随即用力向后一跃,一件黑色的物事袭向了林震南夫妇,自己转身冲出小屋,在后院天井上一点,身子拔地而起,想要逃走。唐近楼脚步变换,跟了上去。令狐冲见他的暗器黑乎乎且像是液体,不敢硬接,随手抄起旁边的一张桌子,挡在林震南身前。只听液体四溅,随即嗤嗤声响,像是桌子竟然被腐烂了一般!令狐冲心中悚然,放下桌子,只见上面已经坑坑洼洼,面上冒着水泡。仍在不断的腐烂,有的地方竟然已经烧出了一个洞来。

    “好强的毒药!”

    木高峰疾行逃窜,奔逃了一会儿,转过头来,只见唐近楼仍是不远不近的跟着自己,知道他的轻功虽然不必自己强,但也不会弱过自己。木高峰心头大怒,心道:“木驼子成名江湖三十余年,什么时候被人逼成了这种模样?”

    猛然定在原地,缓缓转身,目光狰狞的看着唐近楼,嘿然冷笑道:“原来是你小子,我给你师父一个面子,当初没有杀你,今天还主动离开,你竟然不知好歹,这可是你自己找死!”唐近楼满面堆笑:“木前辈言重了,前辈可知我为什么一定要追上你?”木高峰微微放松,嗯了一声,说道:“你小子轻功不赖,这么急着跟上我,难道是因为岳先生有什么话要让你向驼子转告吗?”

    唐近楼肃然道:“我追上你,是来要你的命的!”长剑一翻,风驰电掣般的刺了过去。木高峰惊怒交集,弯刀翻滚,与唐近楼斗了起来。唐近楼上次与他相斗,不过是一两个月以前的事情,但今日再与他相斗,唐近楼长剑翻滚间,再也没有了从前的那种压迫紧缚之感,反而木高峰越斗越是心惊。只觉得唐近楼每一招每一式都隐隐压住了自己!

    “难道是岳不群教了他如何对付我陀刀的方法……不对,岳老儿从未见识过我刀法中的绝招。邪门邪门!这小子的剑术怎么进步如此巨大!?”

    木高峰一边大呼邪门,一边不断催动弯刀,但无论他如何努力,也无法破解唐近楼变化多端的剑法。唐近楼得势不饶人,刷刷刷连环刺出了三剑,这三剑一剑快过一剑,三剑使出,中间毫无停歇滞碍之处,仿佛是一剑一般的浑然天成。木高峰竭力挡住前两剑,又险险的避开第三剑,这时候只要唐近楼随手一剑,就能够将他刺死刺伤,但唐近楼却是怔了半刻,就这半刻时间,木高峰长叫一声,向唐近楼撒出一片“暗器”,转身飞快的逃了去。

    唐近楼眉头轻皱,长剑舞得泼墨不进,那些“暗器”撞到剑圈上,“哗”的一声,散了开来,原来是些液体,唐近楼正要去追,只听地上发出“嗤嗤”的响声,向地上看去,只见不少的草木溅到黑水,竟然已经烂掉,周围一大片草地也都枯萎便黄。

    唐近楼吃了一惊,又往手中剑看去,只见上面斑驳一片,哪里还有之前精钢好剑的影子?唐近楼手轻轻一抖,那长剑登时断成了几节。

    唐近楼抬头看了看,此时木高峰早已远遁,再也追不上了,唐近楼摇了摇头,遗憾的叹息一声。丢掉长剑,转身又往庙宇的方向奔去。

    他一边疾行,一边右手还轻轻抖动,仿佛在试演着什么招式。原来刚才他使出那连环三剑之后,忽然心中一惊,想起思过崖后壁上有一招类似的招式,但剑法虽然类似,却绝不相同,唐近楼一怔之下。这才让木高峰轻松逃脱。

    石洞壁上所刻的招数,五一不是华山派历代流传下来最为精妙的招式,因此唐近楼随手使出这一剑,才会如此吃惊。只因他的这招剑法,完全是看到木高峰破绽之后,灵机一动,“自创”而出,这三剑每一剑都是刺向木高峰的破绽,且前剑未完,后一剑便以起,剑势层层翻滚,一浪高过一浪。严格说来,它甚至不是一招剑法,唐近楼只是临时的跟着木高峰的破绽不断变换剑术,最终它恰好跟那一招华山绝招十分相似而已。

    这只是一次偶然事件,但又绝非偶然。唐近楼心情复杂,喜悦兴奋之外,还有了更多的迷茫和对更高明境界的渴望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