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璨摆弄着窗台的兰花,边说着还颇为得意。

    只不过说到他娘,温璨的神色又蓦然凝重起来,看着云涟欲言又止的样子,禁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明明也是温家公子,本该和温子豫一样,却为何落到这样的境地?”

    云涟不可置否。

    以前他对温璨不熟,只是曾听闻过那位温家二公子的传言,心想这二公子一定是修为极差,性格也不好,才如此不得家主喜爱,连个名字都不愿提及。当时云涟一门心思想的都是敬而远之。

    温璨刚上清玄山时,云涟第一个念头就是,传言绝非空穴来风,那位二公子果真修为一般,还地痞无赖,对他的印象简直差的不得了,甚至开始怀疑起他师尊的眼光了。

    将兰花放回原处,温璨回身问道:“你知道温夫人吗?世家中应该有传言说,在温家主面前绝对不能提及的两个人,除了我以外,另一个就是温夫人了。”

    云涟闻言,不由得笑道:“原来你也知道。”

    “那是当然,我只是懒,又不是真傻。”他懒得计较,懒得解释,不代表他不知道。

    温璨斜靠在桌子上,一手撑着脑袋,那叫一个云淡风轻,“容姑姑说,我娘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大方,温婉贤淑的女子了,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修为也高,丝毫不输温家主。当年他们认识的时候,还是温家主先对她一见钟情的呢。”

    “没人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她也从来不说,于是所有人都当她是哪个落魄家族的大家闺秀,家门落败,才不能言说。我爹他,是个粗人,这辈子只知道练武,唯一一次长眼了,就是娶到了我娘。然后就有了温子豫。”

    说到这,温璨的眉眼始终是微笑着的,他所有关于娘亲的事情,都是从容姑那里得知的,只言片语,拼凑成一个个形象的故事,温璨对他娘的记忆就都在这儿了。

    温璨抬眸,微弯的桃花眼里晶亮亮的:“大师兄,你知道爱一个人,视她如命是什么样子的吗?”

    云涟愣住,鬼使神差的摇了摇头,没说话。

    温璨眯着眼笑:“也是,你可是凌清君啊,六根清净的木头人,你怎么会知道呢。我告诉你啊,温家主今天对我所有的恨,都是因为我害死了我娘,连温子豫都说我当年就不应该活。”

    那一双好看的眼眶中,似乎闪着光,漆黑的眸子映下一片阴影。云涟静静地听着,其实这话在崇灵岛喝多的那天晚上,温璨就已经说过了,只不过他自己忘了。

    今天他没喝酒,还能说出口,是真的把他当成可以倾诉的对象了。

    云涟道:“可,温夫人的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依稀记得听枭月尊说过,温夫人当年是因为难产而死的,生下温璨后气血亏损,没多久就过世了,枭月尊还代清玄山来参加过葬仪。

    温璨道:“是我克死了她。容姑姑说,如果不是要保全我,以我娘的体质和修为,她是绝对不可能难产死的。”

    往日意气风发的少年,头一次在他面前脆弱得像个陶瓷娃娃,云涟缓缓伸手,抚上温璨的发丝,软声道:“那也不是你的错,只能说世事无常,你又何必责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