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晓晓被这猝不及防的要求震惊到了,一口茶呛在喉咙口,连咳了好几声,脸上的表情也在刹那间换成了错愕无语,盯着陆小山的手指,愣是没接那杯子。

    电话对面的人大概没想到自家老板旁边还有人,一听见咳嗽声,原本的说话声便戛然而止。

    程晓晓甚至隐隐约约听见一声吸气声,过了好一瞬,电话那头的人才如梦初醒一般,讷讷地嘀咕:“山哥……你不方便啊……”

    “谁递的话?”陆小山直接打断了电话那头的声音,直入主题,视线从程晓晓呛得通红的脸上划过,见程晓晓半天没反应,冷绷着脸从桌旁取了只新杯子,伸手拎起茶壶,倒了一杯新茶——却是直接推到了程晓晓跟前。

    程晓晓边咳边看着推到自己跟前的茶杯,心情复杂地瞥了眼陆小山,这会儿简直不想说话了——她严重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好容易顺了气,程晓晓怨念万分地叹了口气,把茶水几乎洒得差不多的杯子搁到一旁,伸手够了桌子另一头的纸巾,将自己这一侧被茶水渍淹得满目狼藉的桌面擦干净了,捧着陆小山刚刚倒好的茶,无所事事地躺了回去。

    对她而言,私人场合跟陆小山针锋相对是一回儿事儿,当着他人面的相处又是另一回事儿了。很明显陆小山公司有重要的事儿——这种时候,她还是有基本的社交礼貌的。

    她先前就是被陆小山看学历相亲的要求给惊讶到了,气不太顺,秉着找当事人“好好聊聊三观”的态度坐到了这里。不过这会儿陆小山的反应她有点儿没看懂,所以,识时务者为俊杰,点到为止,见好就收最好!大家各自收工,回归正常——当然,前提是陆小山也是这么想的。

    陆小山的电话还在继续。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对这头的情形有点儿始料不及,欲言又止好半天,仿佛知道自己这电话打得不是时候,所以语气里就有了那么点儿心虚:“是……产业协会余副会长那边儿递过来的,说是鑫和的陈大招苦着脸求的他。”

    “鑫和的人蠢成这样了?”陆小山放下茶壶,不轻不重地问了一句,语气带着几分不耐。

    “可不是!”电话那头的人哎呀连连,顺着陆小山的话气闷得骂了好几声,虽说他们这行业春节期间不歇业,可谁不是早一两个月就把货拢好了的?像鑫和这样的赶着除夕来调货,那不是脑袋被驴踢了?一大群人早几天都干嘛去了?

    刚由着气性骂了两句,那人又猛地回过神来,赶紧收住话头,小心讨好间又带了点儿幸灾乐祸:“我也纳闷呢,接了电话后就赶紧找人问了情况,是鑫和那边的采购部主管出了点儿问题,说是这两天请假回家过年,结果从前儿早上起就联系不上了!陈大招还算警惕,亲自带着人去查了库,竟然大半都是空的!先前那些货单子多半也是伪造的!我估摸着他们手底下几个屠宰场跟养殖场签的预购合同十有八九也是水的。这会儿鑫和那边鲜货跟冻品都有点儿供应不上了,赶着这个时间点儿货源崩了,估计隔壁市的场子也撑不住!咱们的冻库离他们那儿最近,陈大招可不就把主意打到咱们头上了?”

    “陈大招的小舅子?”陆小山对对方的信息显然早就烂熟于心,精准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电话那头的人这会儿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叹气,语气复杂地答应道:“可不就是嘛!要不是他小舅子,估计陈大招早就发现了!据说是挪用公司的钱去网上堵了,先前凭着鑫和那点儿底子还能东挪西凑把窟窿给盖住,勉强糊了大半年,哪知道这到年底了,又赶上新一波猪瘟,眼看捂不住,这崽子就直接跑路了!”

    程晓晓原本还不太留意,这会儿听着倒也起了几分兴致——她是做投行的,对很多行业都有涉猎,认真说起来,她对猪肉行业还是有那么几分了解的,只是先前没深入了解过,这会儿听陆小山的电话,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有了初略判断。

    想不到陆小山生意做得还真挺大呀!结合自家老母亲的说法,陆小山简直把这行业的产业链一条线全拢了!

    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资金密集型行业,入门门槛很高——简而言之,一般有钱人做不进去!得身价过亿才行,而且还得是实打实的现金!不然,你见过买种猪猪仔不付钱的?见过建猪舍不付钱的?见过开屠宰场不给钱的?

    那些说找银行贷款的,那也得你有充足的资本金才行呀!不然空手套白狼,银行也不能傻成这样就直接放款了!

    看不出来啊,陆小山竟然这么能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