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之上喜气洋洋,而那边厢闯军大营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幸存下来的士卒们无精打采的一步步往回挪,还有许多伤号被袍泽给架着,时不时的发出一阵阵凄惨的哭叫声。而那些在后方等待他们的士卒家眷,也是哭声一片。郭汝磐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一丝厌恶之色,一摆手:“传令,各自回营!今日休整。”

    说完,便是打马回转,在一群亲兵的簇拥下,向着他那巨大的帐篷而去。余下诸将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也都是纷纷离开,带着自己的部属回到了自家营地。

    看着这一幕,潘泗面无表情,然后心中已经是怒火万丈。他的牙齿紧紧的咬着,咯吱咯吱作响,牙龈都咬出了血来。

    深吸几口大气,方才是平复下了心情,潘泗打马朝着那些撤回来的士卒们迎过去。

    “将军,是俺无能……”

    鱼江和艾大青跪倒在地,磕头请罪,声音中已经是带着一丝哭腔。

    在他们身后,败退回来的士卒们跪倒了一片,有压抑不住的低低哭声传来。他们心中也是害怕,生怕如方才那几个人一般被一刀宰了,毕竟再怎么说,他们也是败退回来的。

    “起来,你们没错儿,你们打得很好!”

    出乎所有人预料,潘泗在静静的盯了他们片刻之后,却是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所有人都怔住了。他们原先最奢望的事情,也不过是惩罚轻一些而已,却没想到,潘泗竟然还会夸奖他们。

    “你们已经尽力,攻不上去,并非是你们的罪过,这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潘泗翻身下马,亲自将艾大青和鱼江给扶了起来,重重的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都起来吧,都起来。”而后他又是朝着跪倒在地的士卒们扬声道。

    屁股决定脑袋,这句话是适用于潘泗现在的情况的。如果是他单独领军攻伐澄城县,他一定会竭尽全力进攻,碰到今日这种情况,是一定会对败退回来的士卒们大加苛责,然后再杀上一批的。甚至他都不会让士卒们退回来,而是会驱使他们再次攻城,竭力死战。哪怕是不能攻下来,也要消耗掉一部分城内的守军。他才不会心疼手下士卒的消耗——因为打下澄城县之后,这些消耗掉的士卒,会数倍的补充回来。

    但现在不同,他是为郭汝磐在打。打下澄城县来,好处也轮不到他,补充兵员也轮不到他,士卒死了就死了,也没得补充。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会心疼士卒的损耗。

    所以他也不会多么的尽力,而是想着保存实力。之前那一番杀戮,也是没法子了,做给郭汝磐看的。若不然今日郭汝磐岂会善罢甘休?

    方才杀戮了,让士卒们畏惧了,现在就要给些好处,闻言安慰,让士卒们感激,这样才能让他们对自己服帖忠诚。

    “虽说败了,该赏还是得赏。方才本官已经许下了赏格,首登首登城墙者,赏银五十两,封哨总!首破城门者,赏银百两,封部总!”

    潘泗顿了顿,继续道:“这一次破城的没有,但登城的有,本官说出的话,岂会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