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橙不是爱笑的人,或者说比起寻常人,他对笑这件事比较陌生。

    第一世病魔缠身,馥橙更多的时候都在和痛苦作斗争。

    母亲是大家闺秀,性子温柔,总是笑不露齿。

    父亲则不苟言笑,对他格外严厉,哪怕后来他的身体已经没办法承担正常生活和学习的消耗了,父亲也更多的是每日沉默地守着病床照顾他,很少有旁的表情。

    许是潜移默化的作用,馥橙也很少笑,每次笑还总是显得很生涩生疏的样子,眼中甚至偶尔还有茫然之色,像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他相貌那般精致糜丽,神色间又带着仿佛孩童才有的懵懂,两相矛盾之下,即便只是极浅的一抹笑,也能轻而易举地令人为之惊艳动容,从而感同身受,喜他所喜,忧他所忧。

    如同此刻直觉敏锐的俞寒洲,不过瞧了一眼,就发现了少年面上神色和寻常人的微妙区别。

    男人不由定了定神,审视地又细细看了一眼。

    这一眼,果然发现了些许端倪。

    这只药罐子……这会儿恐怕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更不知道俞寒洲为什么要笑……只是傻乎乎听从本能、跟着学而已。

    懵懂却不自知,还以为自己是个大聪明、小祖宗。

    俞寒洲心下默默摇头,示意不远处端着竹浮雕盒子的暗卫退下。

    他不动声色地收了笑意,俯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少年雪色双颊上那两湾小巧的酒窝,片刻后方伸出手……

    粗糙的指腹轻轻碾过了酒窝的正中心,显出一个小小的坑儿来,又缓缓消失不见。

    馥橙正跟着俞寒洲笑,见状狐疑地眨了眨眼,笑意也跟着咻得藏起来了,慢吞吞道:“你碰我做什么?”

    他说得骄矜,打量人的样子还带点傲慢,看着就娇气,不好接近。

    俞寒洲却注视着他这副模样,低低问了一句:“你拿了我做的灯,又昧下了我的折扇,本相观你讨喜,碰一下也不可?”

    馥橙闻言微微睁圆了眸,紧张地在披风下捏住那把折扇,犹豫道:

    “嗯,那……那算了吧,我不计较……毕竟你觉得我好看,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过下次不能随便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