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怀慎原本做好了被拒的准备,可没想到东宫大太监江直没一会儿就迎他进去,“殿下这几日身子不适,好几宿没睡好觉了,今天起得晚,这会儿又在小憩……总不能叫您在外边等着。所以奴婢大胆让侯爷原谅则个,暂且在外间等等……”

    “是本侯来的冒失。”

    “不敢不敢,还请侯爷勿怪。”江直引霍怀慎坐下。

    江直不可谓不妥帖,茶水糕点一应备足,霍怀慎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昨日陪着太子殿下去诊病的应当是他。这样看来,江直姑且算是太子殿下身边比较得用之人。

    江直原本还想替自家殿下圆几句好听的话,可没想到外边临时有事需要他办,霍怀慎看得出他的为难,“公公有急事忙便是。”

    “……也好。”江直往里边看了一眼,只能期待自家殿下能稍微好脾气一点,宣平侯大度一些,就怕他忙完回来,二人别闹出什么大事来。

    霍怀慎不知江直的隐忧,等江直犹犹豫豫离开,他便忍不住屏息听内殿的动静。

    太子东宫奢华是真,空旷也是真,单那么瞧上两眼就觉此处无甚人气,他想起太子殿下的疏离防备,心尖又是一软。

    人人都道皇太子目中无人,可他却觉得根本就是无人真正想去接近他。

    陛下对三皇子的偏爱人尽皆知,一提起太子殿下便是德不配位,不堪继承大统,霍怀慎看向自己的双手,连自己也是趁火打劫的卑鄙小人。

    他屏住气,隔着几道帷幔隐隐能听见太子殿下的呼吸声。

    霍怀慎觉得自己肯定是鬼迷心窍了,等他回过神,自己已经站在内殿最后一道纱帘前。

    隔着这一层薄薄的纱,目光如笔触一遍一遍描摹太子殿下颀长的背影。霍怀慎抬手掀开纱帘,轻声喊了一句,“殿下?”

    卧在床榻上的人毫无反应,方才还只是装作熟睡,不想搭理霍怀慎的人已经迷迷瞪瞪睡过去了。听着规律的呼吸声,霍怀慎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

    太子殿下一见他便暴怒,几次下来对他的身体也是好一番折腾。

    戚钰梦见了三年前的一桩旧事。

    那日漫天飞云,天气阴沉沉的,戚钰坐着马车和大皇兄一起去瑞禧长公主府。

    走到清平坊,遇见一行刑犯。对方是朝中一将军押着刑犯往另一边而去,因道路不宽,他们的马车只能等着这群人通过。

    戚钰那几日正好染了风寒,披着厚厚的一件大氅靠在车上,迷迷瞪瞪几乎睡过去了。

    突然,四周的人群和士兵都喧哗起来。戚钰皱着眉睁开眼,兄弟二人掀开帘子一瞧,彻底呆住了。一排刑犯的最后,一个瘦弱的女子,扶着一个挺着硕大肚子的年轻人,艰难的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