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灯笑而不语,知道按叶寻珠这性子,看了定是回不来的。

    宋灯在那独自坐了一会儿,想了想,也上楼去,却是与叶寻珠两个方向,到了水阁的背面,孤零零一人,带着两个侍女,只能看见烟火零星的尾巴,却看不见大片绚烂,倒是烟火绽放的声音变得更加分明起来,同热闹的另一边共享。

    她知道,她可能一时还是接受不了那漫天的烟火,但她也不愿永远沉浸在那梦魇之中,所以才强迫自己站到此处,正视这一切。

    不过是场烟花而已。

    她也是杀过人的,在烟花之中,那些人的面孔又一次浮现在她眼前。宋灯从前只想赶快从梦魇中醒来,可这一次,她想,或许她该记住这些脸。

    不管是为了自保还是别的什么,她剥夺了一个人的生命,那么至少她应当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宋灯有种错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好像变得冰冷,让她光是站在那里,便忍不住发颤。

    她突然很希望元孟能在。不用他安慰她,亦或表现出太多亲昵,只要他站在她身前,让她抬头就能看见他的背影,心中就会多几分安定。

    兴许是她太过赤忱又太过可笑,老天爷听见了她的话,却同她开了个玩笑。

    宋灯低头,在水阁之上,借着好视野,看见繁密花树后走出两个人。

    男子一身白衣,女子一身红衫,外边裹着一件白色的绸缎披风,两人走得并不近,中间还隔着好一段距离,却有种旁人难以融入的氛围。

    宋灯的眼睛很好,以至于她能清晰看见男人含笑的眼,无法自欺欺人那是苏慕而非元孟。

    于暮春似是在向元孟道谢,元孟笑得更加和煦,如同春风化雨。于暮春似乎有些不敢看,竟微微低头,露出点羞赧来。

    她同元孟道别,不过走了两步,就被元孟叫住,元孟点了点自己的肩,却是在提醒于暮春身上裹着的那件披风。

    于暮春这才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解下,却又不知该放在何处,直到元孟亲手接了过去,兴许是答应替她处理。

    宋灯很清晰地记着,元孟今日并未穿着这样的披风,场上她所见的人里,只有苏慕穿了。

    所以是苏慕见春寒料峭,解下披风披在了于暮春肩头。而如今,因为担心旁人见了会说闲言碎语,又由元孟为她将那御寒之物收起。

    宋灯从未想过元孟会对第一次见面的女子这般体贴亲昵,直到她亲眼看见。

    她不得不承认,在这一瞬间,她有些嫉妒。

    可她不想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