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没意思透了。

    夕阳的光辉浅淡地射入窗户,被不透明的毛玻璃过滤,屋内的人看不清外面的树木花草,唯有橙红与墨绿两抹颜色混在一起,肮脏地泼洒在模糊的白色幕布上。

    而窗户内则是一片橙红与雪白的世界。

    这是一个病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铺白色的画布以及身穿白色薄棉衣的少年。

    少年坐在病床上,抬头痴痴地望着窗户外。

    他很明显身体不好,细瘦的手腕上满是青色的血管,偏偏还牢牢捆着缠绕了许多圈的塑料管,浑浊的点滴一点点顺着塑料管子流下,然而在尽头处却并不是汇入少年的血管中。

    他时不时抬抬手,而每当这时他的手就会比颤颤巍巍挂在床边的吊瓶高,于是猩红的血液就在塑料管里逆流,和浑浊的血液混合在一起,一时间竟然分不出哪一方更加黏腻。

    而少年之所以抬手,是因为他手中握着画笔,在纯白的画布上凌空临摹。

    这个世界,没意思透了。

    我不应该在这里的——我要找……等一等,我要找谁?我又要等待谁?

    “吱呀”一声响起,病房大门打开,纯白被打破,小器材车轱辘轱辘被推入门内。

    紧接着是两个护士。

    领头的护士穿着洁白的一步裙,她的头发十分干练地盘起,但是她的面孔——那根本就不是人类的面孔,护士的面上是用水彩粗糙绘制的五官。

    从这刻板的笔触中能够勉强看出那是紫红色的眼珠,妩媚的薄唇以及绯红的眼影。

    “查房了!”护士在原地站定,“您今天感觉怎么样?0号病人!”

    少年偏过头看着护士,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0号病人!”护士的嘴角突兀地翘着,像是一个不情不愿的笑容,她的声音尖细,但又带有那么一点儿柔媚,“您该吃药了0号病人!”

    护士尖利的声音打破了病房的死寂,刺耳得就像是玻璃尖滑过钢板。

    护士双手从器材车上举起一个洁白的盒子,跳舞一样扭动着腰身靠近病床,像是一条蛇:“吃药了病人,吃药了病人。吃药了病人!”

    少年被打扰了作画也不生气,他温和地微笑起来:“那么请问今天是什么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