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发生的事情必须让大哥知道,衢州这边镖局的事务得由他代管一阵了,等过了这个坎儿,形势转好之后就还回去。大哥信任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元茄写完了信,瞧了一眼旁边的闽重。闽重一脸忧愁,见张兰山口述完毕,自己终于有机会可以说话了,便急忙道:“公子,你明天真要去陆遇知那里吗?”

    “对,得订货的,去追加点米。”张兰山懒懒道。

    “可您这身子怎么出门呐?”闽重看了看张兰山包成粽子的左肩,“一出去不得给人看出来你伤了。”

    “看出来伤了也不要紧啊,别让他们看出来哪儿伤了就行。”张兰山半眯了眼睛,声音明显已经有气无力。

    “可是公子......”闽重还欲继续。张兰山打断他道:“不要担心,闽重,去做你的事吧。这边有元茄跟怀安,不要紧的。”

    他撑起身子往枕头上挪了挪,提了嗓子对元茄道:“元茄,等下你把我上次伤了腿坐的四轮车找出来,叫人收拾干净。我这一段出门就靠它了,你们公子我是伤的是左腿,不是左肩,知道了吗?”

    “知道了。”元茄跟闽重齐声答道。闽重将元茄封好的信贴身放了,扭头又瞧了瞧他家公子,道:“公子,我走了,您保重身子。”

    “嗯,速去速回,这里还等你帮我做事。还有,别学怀安在大哥那里带些有得没得回。”张兰山抬眼望着他严肃道。

    本来闽重不舍,看他家公子伤得重,万一伤口恶化,有个三长两短也不是不可能,自己不能在身边伺候,心中悲苦,还欲再叮嘱元茄两句,谁知张兰山提到怀安上次从大公子那里带回的东西那一茬,又差点笑出了声。

    闽重辞别了张兰山,推门出去。屋里只剩了元茄一人,他走上前来,帮张兰山掖了掖被子,轻声说:“公子,你休息一下吧,明天还要出门。”

    “嗯,等一下吧,你到书房将那本《禹贡》拿给我。我看一会儿就睡。”张兰山缓缓道。

    元茄凝视了一会儿他们家公子,见他脸色苍白,双眼泛红,疲相尽显却仍是吊着精神不愿意休息,心里大概猜到他在等人,等那个也许根本不会来的苏家小公子,不由得觉着凄苦,又不敢说,只得哽咽着出了门往书房去。

    院里已是白茫茫一片,积雪没过了脚踝,脚踩上去‘吱吱‘作响。元茄叹了一口气,盼望着叶青萝赶紧来,这样他家公子也不必强撑着一直等。没走出几步,忽然,他听到墙头有人冲他吹了一声口哨。“谁?!”元茄惊道。怀安本来正站在张兰山卧房门外守卫,忽闻元茄惊呼,立马一个翻身跃过了廊檐的栏杆,站到他身旁。

    “是我。”叶青萝轻声说。她从墙上翻身而下,明清紧随其后。元茄见他俩来了,欢欢喜喜、急急忙忙地跑去找他家公子。

    张兰山右手里握了个墨兰香囊,正眯了眼睛盯着它发呆。元茄稀里哗啦闯进来嚷嚷道:“来啦,来啦,那苏家小公子来啦。他翻院墙进来的。现在就在院子里。”

    “一个人吗?”张兰山来了精神,问道。

    “跟他兄长一起。”元茄道。

    “哦,”张兰山微笑道:“那快请他们进来吧!”元茄赶紧出门,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他们家公子语气里带了那么一点点失望。

    元茄在前面引着明清和叶青萝进屋。张兰山靠了枕头向他俩点头致意。叶青萝一进门就闻到屋内一股淡淡的馨香,又没看到什么花,也没看到香炉,奇怪道:“你这屋里是什么香气?”元茄刚想答话,却见那床头几个香囊都不见了,知道这话不好答,便默不作声,假装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