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山到家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瘫软无力了。元茄帮他脱下了大氅,见他伤口处的衣物已经完全给血浸透了,忙扶了他去床上躺下。张兰山感觉自己手脚冰凉,头痛欲裂,牙齿也不自觉打起战来,元茄担心他出什么问题,忙说道:“公子,我还是派人再去把余大夫请来吧。”

    “嗯。晚点再去,不要惹人注意。”张兰山歪了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肩,“打点热水,你来给我换下药吧。还有,把之前余大夫给的药再煎一副,今日饮了酒,怕是要等一会儿再喝,你先吩咐他们煎着。”

    “好。”元茄急急忙忙出门去办这些事,张兰山从怀里掏出叶青萝给的药,拔了瓶塞闻了闻,一股浓重的药草香扑面而来。“不是这个味道。”他摇了摇头,又把塞子塞了回去,随即在枕头底下摸了摸,半天摸出一个香囊,放在鼻前深吸了一口,顿时觉得心下舒畅了许多。

    元茄手里端着一盆热水推门进来,看他捏了香囊正在床上发呆,便知这是又害相思病来着。他轻声道:“公子,不必过于担心,那苏小公子可能只是去会什么朋友了,他过几日回来,应该还会来看望你的。”

    “是吗?”张兰山想起那日苏明因来看他时确实有说过要再来的事,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半。忽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便问元茄:“你说他家的宅子里面没有人了?可有进去查看过?”

    “嗯,东西都还在,只是人不见了。”元茄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他家这个院子蹊跷,空地上都挖得乱七八糟,连之前柳老爷种的名贵花草都给挖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要在院子里种地......”

    “挖地?”张兰山一个翻身下了床,“屋里面呢?有没有挖开翻找的痕迹?”

    “没有。”元茄看张兰山面色凝重,又道:“公子可是想到了什么?”

    “他们在找东西,还是大件,没办法埋在屋内的那种。“张兰山解了腰带,元茄忙去帮他把脏污的衣服一件一件脱下来。“你说你追踪他们的马车到了客栈,马车里面只有我送的轻裘,他家也好,客栈也好都没有打斗的痕迹。这么说应该是去办什么事去了,院里的东西我觉得他们很有可能还没找到,还会再回来的。”

    元茄觉着他们家公子说得有理,又想起之前的那些事,便道:“那么也就是说,柳宅闹鬼的事也是他们一家人策划好的了。”

    “嗯……不过,如今无论他们家跟这宅子有何渊源,又跟朝廷那帮人有何瓜葛,我都不想管了,等苏明因回来,我就把他带到我这里来,好好护着,不能让他跟上次那样再出去冒险......”张兰山又看了一眼自己肩上的伤,心有余悸。元茄正帮他拆着纱布,听他这么说,愣住了,双手停在了半空,半响才抬眼去看张兰山,见他表情严肃,并没有说笑的的样子,胸口不由得一阵抽搐,“公子,你决定好了?”

    “嗯,决定好了。”张兰山回望了他一眼,“暂时先这样,我会想办法跟家里人说的。”

    “你要带他回来?他父亲和兄长怕是不会同意吧。”元茄感觉自己刚刚被雷击中颤巍巍道。

    “他同意就好。”张兰山道。

    “可苏小公子那性子......他怎么会同意?”元茄不想打击他家公子,但这种时候,也是不得不说了。

    “会的。”张兰山笃定道,“他会同意的。”

    屋内的气氛忽然凝滞,元茄目光游走,不知道自己还应该再说点什么。张兰山却仿佛重拾了隐忍的勇气,握了拳头立在那里,片刻之后他又说道:“元茄,去叫醒怀安吧。曹府应该已经有所行动了,他得帮我去盯着。”

    ***

    曹评跪在院中的地上,双膝已经没了知觉,融化的雪水浸透了他的裤子,一缕清亮的鼻涕正欲下垂,曹评伸手去抹了一把。

    他已经在这里跪了一早上了,曹聪的气还没有消,他本来在外地巡查,一听说家里出了事就急急忙忙赶回来,听了来龙去脉之后对他这不孝子一顿臭骂,罚他在院子里跪着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