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那你怎么不早点来叫我?!”张兰山掀了被子就准备下床,怀安忙扶了他道:“公子,是我叫他暂时别叫你的。”

    “你?!你们两个是要把我气死吗?”张兰山一把推开怀安的手道:“如果他们在替江藺做事,查的是曹聪,曹聪背后可是曹晋,现在大半个朝庭都是他的。弄死他们几个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现在怎么办?你们两个说说现在要怎么办?”

    怀安看张兰山正在气头上也不敢顶嘴,忙跪下来道:“公子,你放心,苏家这几个人都不是普通人。我之前在大公子处听说过,太子太傅此次前来还带了他的得意门生,贞和年间的榜眼廖越吟。此人心思缜密,聪慧异常,绝非一般人能比。听闻他出自淮阳巨贾廖氏门下,十三年前廖氏失火唯他一人独活。如果苏公子他们若真的跟着太子太傅一起,以此人的才智应该可以全身而退。”

    “全身而退……哼!官场之人,惯常尔虞我诈,我怕是会送他们去当挡箭牌。”张兰山不屑道。

    元茄跟怀安跪在地上不敢再接话。张兰山舒了几口气,道:“罢了,元茄你赶紧派人再去打探下那苏家父子三人的下落。怀安,你先去休息一下吧,白天元茄跟着我,晚上你再来换他。”

    张兰山今日上的药是叶青萝送来的那一瓶,现下觉得伤口处一片清凉,疼痛感也不再那么汹涌了。他盯着元茄放在案头的轻裘看了一会儿,伸了手去揉了揉,感觉又绵又软,心里有点难过。

    元茄将独轮车推到了廊下,张兰山今日的穿戴与平日无异,只在外面加了件藏色的厚绒大氅。坐上独轮车的时候还是有些不便,元茄在他身前盖了条薄被,天空飘着些碎雪,他举了一把绘着霜降残荷的油纸伞由着元茄缓缓地将他推出院去。

    今日天冷,陆遇知没到店里面去。张兰山的马车到他家门口的时候,他正蹲在炭炉前面烤红薯,听到下人通报,赶忙丢了火钳去迎人。他家前门的门槛很高,张兰山的四轮车不方便过去,于是绕到后面的偏门进了宅院。

    陆遇知家的院子古朴,院内草木凋零,一片萧瑟,唯墙边的那树腊梅开得正盛,鹅黄配了这满院的雪白,倒也显得风雅。

    陆遇知见张兰山坐着四轮车来,忙凑到跟前说:“张公子这是怎么了?你行动不便,有事儿直接派个人叫我去不就行了嘛……何必亲自前来呢!”

    张兰山笑道:“无妨,小伤,过几天就好的事儿。今日想到哥哥处讨几杯酒喝。”

    陆遇知本想再问问他这是如何受得伤,但又想起那日与他在画舫吃酒,张兰山曾下水救人,行得都是义举,心想这伤应该也不会是什么欺凌弱小落下的。又闻他要来讨酒吃,想必是有什么要事相商,急忙叫了下人准备酒菜。

    张兰山与陆遇知在会客室坐定。陆遇知想起上次那六十万石粮,张兰山只运了四十万石去,还有二十万石刚刚到库,便道:“张公子,上次您定的那批粮,余下的也已经到了,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过来运走啊……”

    “哦……过几天吧,您先给我放着。临近年底了,正是永兴镖局忙的时候,一时半会儿的还抽不出人手。”张兰山搓了搓手,元茄赶紧把手炉递了过去。

    陆遇知这边正盼着张兰山赶紧把东西拖去,过一段就是年底了,正是米粮消耗大的时候,现在得腾出地方囤积粮食,开了年也好卖个好价钱,可看他这口气,那些粮估计还要再放上一段,陆遇知心里着急,又不能明说,只道:“哦,那燕山那边将士的口粮没问题吧?”

    张兰山握了手炉摩挲了一阵,道:“没问题。上一批送去的新粮刚到,应该还可以撑一段,这批我马上也要运走。”

    陆遇知干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陆家的仆从酒菜上的倒是很快,言语间桌上已经摆好了几碟小菜,小厮将温好的酒一并呈上,陆遇知忙给张兰山斟了一杯,却见他只伸了右手去接,忍不住问道:“张公子是左臂受伤了吗?”

    张兰山忙抬了左臂扭了几下道:“不是,伤得是左腿。前几日骑马到城郊闲逛,见路旁的柿子树上柿子红的可人,便攀了树去摘,结果不小心踩断了枝干摔下来了。左腿折了,估计得养上一段时日才能好了。”

    陆遇知闻言笑道:“张公子童心未泯啊,不过这样子怕是过年都得在轮椅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