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张兰山举杯敬他,“省的四处拜年给人催婚。”

    陆遇知亦笑道:“我年轻的时候成亲也晚,那时候玩儿心重,不想被妻儿束缚,家中安排的亲事也因不喜对方给退了几桩。隔壁左右跟我年纪相仿的孩子都好大了,我还独身一人四处游荡。长辈们也是着急,特别是过年的时候,做媒的人一拨接着一拨,家里光画像都攒了一筐,哈哈哈哈哈”

    “那陆老爷肯定是见多识广,娶的夫人想必也是倾国倾城吧。”张兰山笑道。

    “非也。后来挑花了眼,与我那姿容平平的表妹成了亲。”陆遇知笑道,心中先前压下的不快也去了大半。

    “那尊夫人如今何在?我到府上来都还没有拜会她。”张兰山道。

    陆遇知叹了口气,“我那糟糠早于二十多年前病逝,她去前在院中植下的腊梅树,现已亭亭如盖矣……”

    张兰山想起进门的时候见到的那树腊梅,不想竟是陆老爷先夫人所植,不由得想到下落不明的苏明因,心中竟也翻江倒海。

    两人都沉默着呷了一口酒。陆遇知见张兰山面有愁容,便宽慰道:“不过,大丈夫何患无妻,我这后来纳下的几房妾室倒也算得上个个貌美如花。张公子不必担心,将来定会遇到合适的人的。”

    张兰山笑道:“承您吉言。”

    两人推杯换盏几轮之后,陆遇知已经有了些醉意,他瞧了一眼张兰山,见他面上已经微微泛红,估计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便趁机问道:“张公子,眼看这年关将至,我这边也需周转,那些米钱您只给了四成,剩下的什么时候结啊?”

    张兰山没去理他,只举了筷子戳进桌上那盘笋干烧肉里面乱夹一气,最后什么都没夹起来,便搁了筷子抚着额头道:“哥哥的酒好,我这没喝几杯便要醉了。”

    陆遇知听唤得亲切,却是顾左右而言他,想必是不想提钱的事,可仍不愿死心,继续说道:“那钱的事......”

    张兰山一拍脑袋,笑道:“看我这记性......我今天来便是要跟哥哥你说这个事儿的。”

    陆遇知顿了呼吸,盯着他一动不动等着下文。

    张兰山面带微笑,伸了右手食指敲了敲桌面,说:“那个票据我今日带过来了,哥哥明天差人去我那边找账房先生再结两成,等剩下的米我来拖的时候,就给你们把账目都结清,我这个人最不喜欠别人的钱了。”

    陆遇知喜笑颜开赶紧给他倒酒,“张公子为人豪爽,老朽敬佩!敬佩!”

    张兰山举杯敬他,两人皆是一口饮尽。陆遇知欢欢喜喜正欲再问问他什么时候安排拖米的事,便听张兰山含糊道:“小弟听闻哥哥处有些上等的贡米,我想买点回去送到淮州我大哥处。”

    “哦?为何现在要啊?”陆遇知说道。

    “我那老爹马上要做六十大寿,届时有些达官贵人要携家眷参宴,材料用好点也是应该。”张兰山道。

    陆遇知忙道:“那是应该,那是应该,就是不知公子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