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方方,便将他这样团团围住,叫他只能拘囿其中……便是想逃,却也只能从一个人的房里,逃进另一个人的房里罢了。

    他犹豫之时,便听见胡博容所居的西配殿里传来孩子的哭声。

    那是他的女儿,是在木兰坐下的那个大格格。

    他不是不疼爱女儿,只是他只要一想起女儿,便会想起那一趟的木兰之行,便会想起自己的腿来……

    他挣扎了一下儿,还是咬了咬牙,甩头冲东偏殿而来。

    黄柳和紫菀早瞧见了,这便都欢欢喜喜上前来行礼。

    英媛蹙眉,直觉想躲开,可是紫菀先一步回身来就将英媛给扯住,轻声哀求,“主子……难得阿哥爷终于肯服软,亲自来看您来了。那便是阿哥爷心里还记挂着主子,主子便也不能再那么僵下去了。”

    英媛哀哀苦笑,“可是今儿他在气头上,我的丧子之痛也还没褪尽,这样的两个人便是彼此相对又有什么意思?还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去不成?”

    紫菀死死攥住英媛的衣袖,急得几乎落泪,“主子啊,千万莫再说这些置气的话。这是宫里,比不得寻常百姓家;主子绝不能没有阿哥爷的恩宠啊……要不,主子岂不是一辈子都只是‘皇子使女’的身份去?”

    英媛黯然抬眸,望住窗外那有些阴沉的天际。

    “我明白,如我这样包衣出身的,唯有生子,才有机会由阿哥爷向皇上为我请封侧福晋。可惜我啊,终究福薄,连生两子,却也连失两子……我又哪里还有那个福分去?”

    紫菀便忙道,“就是因为主子连失两子,奴才才要更劝主子,千万不可冷透了心去,不能放弃阿哥爷的宠爱啊……唯有依旧保有阿哥爷的宠爱,主子才能还有机会再诞下小阿哥来,主子也才能母以子贵,来日得以请封侧福晋去。”

    “主子便不是为了自己想,也得为了母家着想不是?如今主子的父亲观保大人,贵为朝中大员,主子却怎能在宫中仅为皇子使女去?况且,还有咱们两位先走了的小阿哥去——宫里便是母以子贵,便是子以母贵,如今两位小阿哥的丧仪和祭祀的规制,都只能按着‘皇子使女所生之子’的身份执行;两位小阿哥在天上,唯有主子您的身份提高,他们的祭祀规制才能跟着水涨船高去不是?”

    紫菀的这番话终是刺痛了英媛的心。

    是啊,她便是不为自己,却也得为母家,得为两个苦命的孩子着想啊……

    英媛双手捂住脸,再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便只是嘤嘤出声。

    隔着一道隔扇门,英媛的哭声也落入了永琪的耳朵里。

    永琪也站起身来,走到隔扇门前,柔声道,“英媛……我知道,都是我不好。那会子我没能陪在你身边儿,叫你独自送了咱们的孩子去……我不敢求你原谅我,可是我发誓,我一定会加倍补偿你。”

    “我们一定还会再有孩子的。英媛啊,我会加倍地对你好……别再哭了,你再哭,我的心便都被你给哭碎了。打开门儿叫我看看你,可好?”

    正房里,鄂凝陪嫁的家下女子银环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眼神闪躲,都不敢望向鄂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