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嫔含笑一拍掌,“玉蕤得宠进封,又是发生在那英媛格格诞下皇孙的时候儿去,这便叫外人都以为是那英媛格格城府深,推着她姐姐魅惑君王。她虽然刚生下皇孙去,名声却因此先毁了一半儿去。”

    “回头来,那玉蕤进封,便又是与愉妃姐妹相称了。想来那愉妃心下如何能是个滋味儿?那她便是再疼爱孙儿,可是私心里对那英媛格格,又如何还能喜欢得起来了?”

    “若此英媛格格便落得个心机深、又不得婆婆待见的下场去……这样的人,愉妃也好,五阿哥也罢,如何放心叫她来抚养那皇孙小阿哥去?”

    忻嫔说着瞟忻嫔一眼。

    “令妹一来是皇子嫡福晋,二来此次顾着礼数那样周全,与那英媛格格比起来,自是高下立见……这便免不得要将那小皇孙送到令妹那屋里去抚养。”

    “若此,虽说是那索绰罗氏诞下皇孙,可是令妹其实才是大获全胜!”

    鄂常在欣喜点头,“正是!这是皇子之家,凡事都先讲身份,故此孩子是谁生下的不要紧,终究我妹妹才是皇子嫡福晋,才是那孩子的母亲。”

    “名分早有,如今再当真亲自抚养那孩子去,这便名实兼具——那孩子,从此只是我妹子的,再与那索绰罗氏,无关了。”

    忻嫔幽然一笑,“要不怎么说,鄂常在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着实叫我都佩服之至呢。”

    “鄂常在自己在宫里多年隐忍,这回却肯为了五阿哥的福晋如此费尽心意去,虽说五阿哥福晋自己都不知道,可是鄂常在却早已帮她将这一切都扳回来了。”

    “鄂常在真是个好姐姐,有鄂常在这般智慧与魄力,果然不愧是鄂尔泰的孙女儿。何愁鄂家不东山再起?”

    鄂常在面色略有些红,“都说‘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这也终究是旁人的事儿,我从旁看着,旁观者清,才能知道如何去帮衬妹子罢了;可是于我自己,在这后宫里的日子,我便怎么都算不明白了。否则又如何能这么多年,始终都还只是个常在。”

    忻嫔半垂着头,眸光幽幽流转。

    六月暑气正盛,窗外廊檐下多垂一层帘子隔住日光;帘子之外,蝉声如海。

    是闹,还是静?又或者说,是闹也是静;就因为这闹,反倒显得更加静。

    如今的六宫扰攘,对她来说,就是这多隔了一层帘子外的蝉声。那番哄闹,仿佛与她无关,终究干系不到她自己的复宠。

    她依旧还是这样如打入冷宫一般,独门独院冷冷清清地住着。皇上再不翻牌子,甚至都不来看看她的舜英。

    可是她心下却没有一时一刻忘了“报仇”二字。便如这帘外蝉声,看似热闹得与她无关;可是事实上,却没一步,不是她正在迈出的报仇的路数。

    只是她要小心,为了自己的舜英也要加倍地小心。这些事儿做了便都是叫旁人去做,叫自己不落下半点儿把柄给人去。

    她会在帘内窗内静静等着,等外头那一场闹腾里,令妃轰然倒下……到时候儿,她自己的好日子,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