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这一场交谈,是忻嫔与玉蕤这么长久以来,说得最畅快的一回。

    待得各自东西去,玉蕤这才悄然松了一口气下来。

    便从忻嫔也同样这般滔滔不绝来看,忻嫔终于接受了她这个理由。

    她一路走回婉兮的行幄,路上又将与忻嫔前后说过的话,仔细捋了一遍。

    一处疑点,在脑海中越发明晰起来。

    回到行幄,将这些话条理清晰地回禀给了婉兮。

    婉兮便也微微眯了眯眼,“逢年过节想在我手里得些赏赐,却都不能?”

    玉蕤抬眸,一双眸子黑白明净地凝望住婉兮。

    婉兮收了目光,垂首轻叹一声,“她也没算全都说错。我自己的年例银子是固定的,一年三百两。便是宫里还有铺宫的陈设,或者皇上给的金银首饰,也都因为宫规严明,那些都是不准主位私自赏给人的,更何况内务府都有底档明确记着……”

    “便是每年生辰、年节、诞育子嗣,皇太后和皇上有所恩赐,可是一年的花销却总是比进项更多。”

    “宫里上自皇太后、太妃、母妃们逢年过节、千秋圣寿的节礼,还有宫里姐妹们的年节、生辰,还有皇子公主们……这些花银子的地方总是数都数不清。每年能结余下来,赏赐给你们的,的确我自己都拿不出手。”

    婉兮抬眸凝注玉蕤,”这些年,当真是委屈你们了。”

    玉蕤却轻笑摇头,“可是奴才们在主子宫里过的日子,又是他们旁的宫里,谁能比得上的?关起门来,主子何曾将奴才们当成奴才看了?”

    “主子这份情谊,又要多少金银才买得来?”

    婉兮这才轻笑,“……那也算不得我对你们好,只是我本就不会摆那当主子的架势罢了。若要端起来,我自己先觉着别扭难受了。”

    两人相识一笑,旧日多少温情重又流荡眼前。

    不过婉兮没错过玉蕤这句话里的提醒,她缓缓点头,“叫忻嫔这句话说得,我倒是的确想起一宗旧事来。我始终想不明白,若我身边有人对我生了怨,这怨该是从何而起。”

    “这会子,我倒是隐约有些眉目了。”

    玉蕤也点头,“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奴才年岁还小,看事儿还看不明白。可是这会子回想起来,怕果然是当年便伏了一笔隐忧。”

    窗外玉函正端着茶盘走过去,婉兮和玉蕤的目光便都不由得落在玉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