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扯,你娘一个山里嫁出来的,跟我一样两眼一抹黑,咋会写字?蒙谁呢?”马氏一脸的不屑。

    “我娘会写字的,我晓得,我小时候见我娘写过。而且,我嘎公嘎婆也跟我说过这事儿,不仅我娘会写,我去世的舅舅也会,当年我嘎公是有心气的,送了我舅舅去蒙学,我舅舅因为身体不好才没接着念下去,我娘的字也是我舅舅教的,这事儿,我嘎公嘎婆,小杨村的所有人,还有我爹,他们都清楚!”

    “只不过我娘嫁来了老陶家就一门心思做媳妇,生儿育女,孝顺公婆,打理家务,把旁的都搁一旁了!”

    “奶你要是不信,就问我爹啊,我爹是最不会撒谎的人了!”

    陶大兰这话一出,屋里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陶旺生的身上。

    陶旺生僵硬的坐在那里,脸上初始的震惊褪去,一双目光变得凝滞。

    整个人仿佛肉身停留在这屋里,而灵魂则早就飘远了,飘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当前妻杨秀儿还在的时候……

    那一年他才十几岁,毛头小伙子,就跟现在的顾家小子差不多大,第一回见到那个姑娘,就是被她那双温柔而充满灵气的眼睛吸引。

    她识字,她还手把手的教过他写他的名字,然后将两个人的名字放在一块儿。

    那是他这辈子最欢喜的日子,虽然短暂,却一辈子不敢忘。可是后来她死了,他也在艰难的生活中一点点磨灭掉很多东西,很多东西,不是不记得,而是不敢去想起!

    “旺生,你聋了还是哑了?该你说句话了!”马氏气得跺脚。

    这个大儿子真是个没用的东西,没主意。

    陶旺生抬起头来,目光复杂的看着陶老汉和马氏:“爹,娘,这信物确实是秀儿的,这桩婚约也是生效了的,楚家那边,算了吧!”

    “旺生!”

    陶老汉吼了一声,脸孔几近扭曲,眼底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陶旺生则直接摆摆手:“做人要讲信用,既然这是四喜生母的意思,那便是不能推的,不然会被人戳脊梁骨,我陶旺生虽没大本事却也不做那种被人唾弃的人。”

    陶老汉脸上眼底,尽是灰败。

    马氏则气得差点晕过去,幸好朱氏一把扶住:“婆婆你咋样啊?您得挺住啊……”

    马氏一把推开朱氏,扭身回到床上合衣躺下:“都出去都出去,我头痛得要死了,你们都走。”

    “顾二哥是大夫,要不要让他给奶你扎两针治头疼?”陶大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