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今天遇见仙人啦!”瘦小的王阿远推开自家的小屋,冲卧在床上的夫人兴奋地喊道。

    “咳咳咳,阿远啊,在说什么胡话呢?快去拔猪草去,我在窝里都听见猪饿得直叫唤了。”床上半躺着一个苍老妇人,脸色蜡黄,嘴唇干裂,那一双眼睛也浑浊不明。

    王阿远并没有争辩,得意得掏出口袋里亮闪闪的金元宝,“娘,看这是什么?这是仙人赏我的!”

    妇人眼睛瞬间放亮,一把夺过元宝,捧在双手中,如同欣赏世上最美丽的珠宝,忍不住抽气。

    王阿远看母亲如此惊讶,心中满是喜悦,一锭金元宝啊,他放羊放一辈子也不会赚到。有了这笔钱,他就可以治好母亲的病,可以娶上一门媳妇,生上几个大胖小子……

    “儿啊,这是真的吗?”妇人半晌才回过神,不可置信地看向王阿远。手上带着儿子体温的金元宝,将她冰冷的手捂得暖和和的,甚至连浑身麻痹的身体都有热流涌过。

    王阿远将今天自己的见闻与母亲分享了一番,两人都沉浸在巨大惊喜砸头的喜悦中。

    “娘俩在屋子里躲着干啥子呢!”突然,伴随着门被重重推开的声音,一个个子不高,瘦瘦却满脸恶相的男子走进屋里。

    母子二人大惊失色,王阿远反应快一点,立即转身挡住来人的视线,而妇人也在第一时间就元宝藏进被子里。两人惊恐地看向男子,都有些瑟缩。

    “看什么看!小崽子!快给爹端些吃食来!”因为逆光,狭小的屋子光线也不好,男子并没有注意两人的表情和动作,一屁股坐到了屋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他看王阿远像傻子一样一动不动,心中烦躁更甚,拿起桌上的一个碗就向他砸去,暴躁地喝道:“聋了吗?还不快去!”

    碗在粗糙的土地上裂成几瓣,声音不大,却似乎惊醒了少年。他晦涩地抬头看了眼凶神恶煞的父亲,又用余光担心得扫了下卧病在床的母亲,抬起僵硬的腿,慢吞吞地往外走去。

    男子看他一副呆愣的样子,心中又是阵无名火,站起身,直接一脚将少年踢出门外:“和那没用的娘一样了啊,不能走路了啊!快点!要饿死老子啊!”

    他的火并没有因为这一脚而有所减淡,而是越烧越旺,将无名之火蔓延到床上躺着的妇人。他一脚踹向妇人,“天天和大爷一样躺床上,倒是舒坦!老子还想要人伺候呢!这个贱霍!怎么还不早点死!”

    妇人似乎早习惯了男人的大骂,也不吱声,只是用被子护住头,脸色痛苦地接受男人一脚又一脚的痛袭。藏在背部的金元宝十分咯人,却让人充满了安感,她咬着牙,安慰自己,再熬过这一次,以后一切都会好了。

    王阿远已经跑远,他怕看见父亲打骂母亲的场景,会让他忍不住出头,那时候换回的更是父亲更旺盛的怒气,和对母子二人变本加厉的家暴。比起精干的壮年期父亲,长期营养不良的他连一个回合都不能与之对抗,更何况还要护住手无寸铁,无法动弹的母亲。

    他在厨房捞起本该盛给母亲的稀粥,这还是他每日辛苦给人放羊,养猪换来的一点粮食。心中怨愤,他朝碗里“呸呸”吐了几口口水,心中寻思着这个烂赌鬼老子怎么今日这么早回来。定是又输了钱,被赌场赶了出来。

    他们这座紧邻沙山的小村靠着沙山的馈赠,甚是富裕,也滋养出许多新兴的玩意,比如赌场。本是大家农忙之后的放松,却被如他老子这样的好吃懒做,却整天想着一夜暴富的人生生玩成了人生事业。本有些薄底的家,在父亲一次又一次赌场失利后,一贫如洗。而母亲也在独立挑起这个家庭所有重活之后,生生熬成了如今模样。

    他心下难受,故意放慢了脚步,磨磨蹭蹭地端着碗往房内走去。

    这时,突然她听见母亲痛苦地尖叫了一声,那声音尖锐地直插人心,似乎受了剧大的痛楚一般。

    “啪!”王阿远的碗一下子摔在了地上,满脸慌张着冲进屋里。还未进屋,他就被怒气冲冲,迎面而来的父亲撞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