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殷南把手中酒一饮而尽,大步流星跟了上去。

    严笑转身,径直把酒泼在陆作祺旧马褂上:“对了陆先生,您夫人前些日托人来鄙店定制的香水已经完工了,您抽空把连续三个月欠的账也结下吧。”

    说完,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泼人一身,毫无诚意地道歉:

    “不好意思啊,您也知道我们花楼街出身的人都缺钱,俗。讨债也急了点,您祖上也是阔气过的,别和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一般见识,您多担待。”

    万宁王朝上上下下,谁不知道皇室已是强弩之末?

    年前陆作祺还被人客客气气称一声“王爷”,结果年间叛军北上直捣黄龙,火都烧到皇宫里了。

    这世道各地本就叛乱不断,外邦人扣关也不叫人好过。

    最后叛乱镇是镇压下去了,但花费的金钱与兵力却让本就风雨飘摇的王朝雪上加霜。

    像陆作祺这种,祖上十八代沾着皇室血亲,但早就抽大鸦把家底败光了的,早就欠人一屁股债。

    底板硬气的,都敢不叫“老爷”,更别说“王爷”这类爵位了,叫他一声外邦泊来“先生”都算客气。

    “这衣服是我的不是,就从您欠的账上扣吧,我再替您抹个零头,算是赔礼。”

    严笑言笑晏晏,说话含沙射影的,说完都不给陆作祺反应的时间,随手把空酒杯递给侍者,径直离开。

    “砰!”

    陆作祺手里手杖在手心里打了个滚,面色铁青地杵在地上,差点没把手杖朝严笑脊梁骨扔去!

    严笑从宴会上出来,沿路还能听见不少宾客的细细碎语:

    “瞧,那就是花楼街来的。”

    “哎呀什么花楼不花楼的,不是说檀香阁都转做香了,听说那香呀,做得叫一个绝。”

    “本来就是卖肉出身,哪能断得那么干净?那种地方出来的都是狗改不了……”

    严笑坦然自若穿过闲言碎语,她走到旁若无人的偏僻处,随手抓了个家丁:“打听件事,乐府放随礼的库房往哪儿走?”

    面对小厮警惕的眼神,严笑神色坦然,笑眯眯往他手里递了块大洋:“刚刚想起随礼有样东西没放进去,这不亡羊补牢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