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下,庄义然失落的表情却在何懿晴的眼中清晰可见。何懿晴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公子,在想些什么?”何懿晴打断了庄义然的思绪。

    “没,没什么。”庄义然的目光闪烁游离,这更使何懿晴对自己的判断增加了信心。

    “公子刚醒,不宜思虑过多,懿晴侍奉公子歇下吧。”何懿晴说着起身,欲伸出手来帮庄义然掖被角,被庄义然拦下了。

    “何二小姐回府休息吧,你我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了难免会遭人非议。”庄义然出口的这番话,仿佛一下子将何懿晴推向千里之外。

    “你我是都要成亲之人了,何须这样见外。”何懿晴说着,羞红了脸。

    “家父新丧,还望何二小姐恕庄某没这个心情,庄某欲给家父守丧三年,这三年内,不宜婚配。”庄义然说得毅然决然。

    何懿晴听了,只觉得天旋地转,头脑一片空白。庄义然此番的拒绝,让她根本无从辩驳,别说是她,即便是说到了皇上那里,庄义然也是占理的……

    庄义然说完便要挣扎着起身。

    “公子这是作何?”何懿晴着了急,赶忙上前搀扶。

    “家父尸骨未寒,我实在是没心情在此处休养……”

    “可是公子的伤还未痊愈,更深雾重,怕是会加重了伤势。”何懿晴加以阻拦。

    “百善孝为先,我实在不忍见父亲的尸首在府中搁置……何小姐请回吧,恕我不能远送。”庄义然下了逐客令。

    何懿晴没有理由再逗留下去,便转身离去,只是她并未回将军府,而是悄悄躲在暗处观察着庄义然的动向。

    庄义然在千植堂寻了一袭白衣,当做是孝衣,他边抽泣着,边忍着伤口的疼痛一层层套在身上,他的脑海中回想着这些年,虽未曾时时与爹在一处,但爹为了给他衣食无忧的生活,不惜天南地北的奔走做生意,为了他孩童时期的不懂事,爹真的没再娶过一房姨娘,甚至连个说知心话的枕边人都没有……

    有爹爹对他的疼爱付出,他方才长成无忧无虑,随性而活的鼑朝第一大才子,从小到大,他不论他想要的是什么,爹都会满足他。而他却还未来不及表达对爹的爱,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谢谢就眼睁睁地瞧着爹为了护住自己,被贼人拿刀活活刺死……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庄义然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两句,悔恨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庄义然跌跌撞撞地出了千植堂的大门,往东便是庄府的方向,庄义然刚踏出了两步,便定在哪里,片刻,他扭过头,往西走,西处是贤王府的方向。

    躲在暗处的何懿晴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她心想着,刚刚还一副孝子模样,言之凿凿地跟她讲着孝道,转眼间就变了脸。

    “公子这是寻不到回家的方向了吗?如此走,便是南辕北辙。”何懿晴现了身,跑到了庄义然的面前伸开双臂拦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