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紧牙关呆立半晌,才极为艰难地道:“我想和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说来听听。”车舍里少主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如果条件还算可以,我当然会考虑。”

    夏晗雪点了点头,一字一句地道:“如果本县主愿意答应的要求……能放过大瑞来送亲的所有人吗?”

    见对方不说话,她又道:“既然我是要嫁到草原的,那便讲究个入乡随俗。适才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本县主在京城时便听说草原人最重信诺,一旦答应了别人的事,定然百死不悔。若同意放走大家并保证他们安回到大瑞,今日我便从了,自此也安安心心的在车舍里当个夫人,永不再踏足中原……如何?”

    说这番话时,夏晗雪尽可能地保持着镇定。可是,微微颤抖的娇躯出卖了她。

    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她的眼中似乎有些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为了这个万难的抉择,她早早的便下定了决心。可是,到了事到临头的最后关头,她才发现还有很多舍不得的人与事。

    夏晗雪想念京城秋天随风飘飞的黄叶,想念家乡冬天里那凶猛却并不乖戾的雪,更想念在报社度过的每一天。

    她想起了听闻女儿婚讯后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的父亲,想起了两鬓斑白却仍然精神矍铄的祖父,想起了顶风冒雪来到北胡的夏三和莲儿,也想起了一直守在她身边,总是在温柔地笑着又信誓旦旦地说要用生命来守护她的那个人。

    若我不是夏家的女儿,那该有多好?

    以前,对感情一片懵懂的夏晗雪并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可是,经历了送亲路上的种种,她已听到了来自内心深处的声音,心中再没有半点迷茫。

    如果能够选择共同走完人生路的另一半,也只有那个人能和她牵手漫步在林**上,再一起慢慢变老了吧?

    只可惜,今生怕是无法让这份情意生根发芽了。但愿,人会有下辈子……

    指望着通过自己的牺牲让北胡的少主承诺“不再侵犯中原”,无疑是痴人说梦。眼下,夏晗雪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设法保同行的百余人。

    至于将来,若车舍里的少主能接纳她,她相信总有一天可以用温柔改变对方,让家乡的百姓不再因为兵祸而流离失所、妻离子散。

    若能做到这一点,忍痛舍弃了一切的她才算是有一点小小的慰藉。

    可惜,一阵放肆的狂笑冲破了夏晗雪这最后一点幻想。

    “放那些人走?别开玩笑了!”车舍里少主收起笑脸冷冷地道:“自从踏上车舍里的地界,他们就是死人了,唯一的区别不过是多活一天或者少活一天而已。至于……”

    他淫笑着踏上一步,狰狞地道:“若是把本少主伺候舒服了,我自然要留一条性命。夫人什么的就别想了,保管饿不死就是。若将来有一天我玩腻了……兴许就有机会见到的那些手下了。”

    夏晗雪眼中最后的一丝神采消失了,两行清泪也从她的眼角轻轻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