蘼芜峰上,雷声阵阵,雷火电光照得整个山峰如同白昼。

    处于雷劫中心的人身着的一袭白衣也闪着电光,却纤尘不染,不愧是上品。他面色惨白,嘴角溢出的血滴在衣服上,却顺着衣服上的灵纹滑落入泥土中,没有留下一丝血迹。一头乌发披散着,因雷电而张扬飞舞,不似仙,倒如魔。

    此时招摇山其他峰上的人俱面露担忧又目含期待地望着蘼芜峰,却无一人敢踏出避雷的保护法阵。这是百年来,第一次有人渡劫,无人敢去见识雷劫的威力。

    不只是天衍宗,所有修仙者都在暗暗关注,也在默默祈祷蘼芜仙尊能够登仙。如果蘼芜仙尊都不能成功渡劫,那么他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整个修仙界都对蘼芜仙尊抱有很高的期望,却无人看到此刻他是怎样的狼狈,亦无人知晓他在忍受怎样的痛苦,每一根筋脉都像被灼烧后又有万千只蚁虫在啃咬,五脏六腑裂了又碎。他终究撑不住了,看了一眼在雷劫中还完好的聚灵阵,暗想所幸自己这一身灵力还能回收利用,便失去了意识。

    天衍宗的长老们都感受到了,招摇山下的灵脉又充盈了几分。暗自赞道不愧是蘼芜仙尊,这灵力怕是足够整个天衍宗撑上数十年了。但没有一个长老感到欢喜,没了蘼芜仙尊,他们的招摇山就是一块各门各派都觊觎的肥肉。以后整个宗门就只能靠他们几个老家伙护着了。

    “这消息怕是瞒不了多久的。”

    “是啊,恐怕某些宗派的大能已经感受到了。”

    “或许蘼芜仙尊的猜想是真的。”一位长老撕开了大家都不想面对的真相。

    几位长老俱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修仙界怕是要完了。

    还是宗主一锤定音,“召集所有外出的天衍宗弟子回招摇山,此后关闭山门。”又向蘼芜峰望了一眼,“明日,所有弟子去蘼芜峰下拜祭,便封了吧。”蘼芜仙尊没有徒弟,这一脉算是断了。

    都知道蘼芜仙尊的宝贝多,可他都为了整个宗门身死魂消了,他们哪能再贪他的东西?

    第一缕晨光洒向蘼芜峰,只见满地疮痍,昔日欣欣向荣的蘼芜草已经被雷劈得焦黑,甚至化为齑粉。满峰的兰花香也被焦糊味所取代。

    曾经蘼芜峰的主人却在一处陌生的地方醒来。他感受着身下的柔软,恍惚以为自己仍在蘼芜峰那天蚕丝被铺就的床上。可是被雷劈成渣渣那种痛怎么可能是幻觉?

    他睁开眼,毫不意外地看到陌生的环境。他所在之处应当是卧房,但陈设却是他从未见过的。他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这副身子破败不堪,仅是起身就已经气喘吁吁了。但他还是要探查一番,毕竟是全然陌生的地方,他现在一丝灵力都没有。

    来到一个房间,迎面就是一面平整清晰的大镜子,堪比他曾经用的水晶镜。他看着镜中映出自己现在所用的皮囊,点点头,虽不及本尊原貌之万一,但尚可入眼。只是原本近三尺的长发变成现在的不足两寸,看着颇为别扭。而且这副身子骨也太弱了些。

    “什么叫勉强入眼啊?明明和你原来有五分像!”

    “你是何人?”蘼芜仙尊作防御状,然后又意识到自己现在不仅灵力全无,而且手无寸铁。若来者不善,他怕是无力抵抗。

    “我是你的系统!我带着你来这里哒~”

    语气颇为欢快,像是稚子撒娇。他的紧张缓解了些,仍不敢放松,因为似乎这声音是从他的识海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