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黄焉说了这句话后,留下不知所措的姚裳,笑眯眯的和温谅打了声招呼,带着燕玄鷟转身离开。姚裳平抑下心情,刚想跟温谅说话,许瑶等人哗啦啦的围了过来,只好住口不言,可看向温谅的眼神十分的复杂,有感动,有欢喜,有歉然,也有一丝细弱几乎不可见的挣扎。

    又过了片刻,救护车终于姗姗来迟,先将师汝阳送上车,安排好医院的事宜,姚裳走回到温谅身边,抬头看了眼茶楼,已经不见那几个女人的身影,问道:“她们究竟是什么人?”

    温谅脸色一整,少有的认真起来,道:“她们是谁其实无关紧要,就算今天碰到了李鬼,明天也可能遇到真的李逵。师汝阳这个性子不改,早晚会酿出大祸,也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要实在不成器,听我一言,还是尽早……”

    响鼓不用重锤,余下的话温谅没有说完,但姚裳何尝不明白他的意思,表情十分的无奈,道:“我就这一个弟弟,舅舅他傲气了一辈子,从来不开口求人,为了汝阳却拉下脸来求我了好几次,我真的,真的是……”

    温谅暗叹一口气,姚裳虽然足够的聪明,但性子还是柔弱了点,混在官场这种地方,将来难免会吃亏。不过谁也不是生来就六亲不认冷酷无情,只要她在这个圈子里呆的久了,还想更久的呆下去,总有一天会明白取舍之道。

    姚裳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温谅的脸色,似乎很怕他为了自己的话而生气。道:“这次就当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多管教一些,今后应该不会再这么冒失了。”

    温谅只是尽朋友之谊,又哪里会真的把这样的人放在心上,笑道:“但愿如此吧!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动身回吴州。你快跟去看看,手指不同别处,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

    姚裳点了点头,刚准备转身。却又回过头,白嫩的脸蛋不知为何微泛着绯红,低声道:“你今天晚上还在吗?”

    温谅摇摇头,道:“下午会带她们去吴州市区四处逛逛,然后看看园林和周边古镇,等晚上就要离开。”

    姚裳美眸里的失望怎么也掩盖不住,道:“啊?我还准备晚上请你们吃饭……”

    “下次吧,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这趟确实时间紧了些。来回几千里地,耽误不起啊!”

    姚裳呆呆的看着温谅的笑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燕黄焉近身前说的那句话。以对方的傲气凌人,身份地位,也说温谅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可想而知,这个代价会有多么的惨痛。

    可这个人却一直当做若无其事,非但不像其他男人那样做了一点小事就忍不住邀功卖好,反而在言语行间全是为自己的前途和将来着想,只字不提楼上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敢担当,能任事,闲聊时比任何人都幽默风趣,处事时也比任何人都稳重老道,果决,智慧,有城府。有手段,不自吹自擂,也不妄自菲薄,整个人仿佛一道绵延起伏的群山。远则觉磅礴,近则感雄浑。给人一种从不曾有过的依赖和安全。

    姚裳不是白痴,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对方既然连卫栖文都摆明了不放在眼里,温谅能让她们让步,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又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愿意为了自己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朋友做到这一步,这份恩情,岂能不让人为之动容?

    话说回来,要是他有别的心思也倒罢了,可姚裳清楚的知道,温谅是君子坦荡,对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遐想和异样。也正因此,才更显得温谅的难能可贵。

    而自己的丈夫呢?

    当师汝阳被踩断手指,痛苦哀嚎时,当自己站在风雨漩涡之中,被人当面羞辱时,卫衍唯一做的事,是带着那个跟他不清不楚的女孩远远的逃开,甚至都没有留下了看一看,那个跟他同床共枕的女人,会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这,是不是一个女人的悲哀?

    可没有这样的悲哀,又怎么有这一刻被呵护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