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话犹如一根刺,狠狠扎在崇君本就没有安全感的心上。

    他无数次恼火自己初见时不争气的触动,更恼恨平素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云清面前一击即破。

    很多年前的那一天,手下人因为与魔界冲突为崇君惹下了不小的麻烦,他的心情有些欠佳,就连和天帝谈笑时也有些心不在焉。

    天帝大约瞧出他情绪低沉,就命人准备酒宴,并邀他到水月台吃酒。

    仙婢引他入座,他坐下的一瞬间立即察觉到了不对。

    桌案下一个小脑袋悄无声息地探头出来,对上他目光后将一只手放到唇边嘘了一声“闭嘴,不许讲话。”她说着又犹豫了一下,握起粉拳,做出一个自以为很凶狠但其实一点威慑力都没有的小表情“要是敢出声你就死定了!”

    崇君对上她明亮的眼睛,缓缓点了点头。

    那是崇君和云清的第一次见面。

    后来他才听说,那段时间云清不知因为何事触怒天帝,被罚在浅灵宫中思过,那天跑到水月台本来是去偷酒喝的,没想到正撞上天帝宴请宾客,给他撞了个正着。

    虽说他对云清颇有好感,但他从来都不认为这个女子与他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他们之间的婚约不过是天帝拴住他的一条锁链,天帝膝下无子,留下他是为了帮助云清守住至高无上的地位,他向来都很清楚。

    所以这些年来,他一面为天帝和云氏鞍前马后,一面又和云清维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一边占着她未婚夫的名头,一边又不肯跟她似寻常未婚男女般亲昵。

    原是为了吊着她,却没想她竟比自己还要淡定,他不去见她她便也从来不露面,他主动出现了她也很少和他搭话,全然是一副丝毫不为自己动心的模样。

    他觉得自己犯贱。

    明明对她并没有多少男女之情,却在发觉她对自己也无意时生出了几许莫名其妙的不悦。

    后来云清当众拒婚,他其实不是不生气的。

    也许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他意识到在自己心中,云清于寻常女子在自己这里有稍许不同,他愿意为了这点不同去试探着接受她。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不同,他做出了一些,他以前几乎不敢想象的事。

    他去主动和她说话,为她在凡间历劫行方便,因为她和其他男子的接触而向长安挑衅……这些在他看来,幼稚得愚蠢的行为,居然都是他做出来的。

    许长安一席话,让他将藏在心底许久的一些认知又浮现在面前。

    崇君自嘲地想,云清才情性子并非拔尖,又有什么是值得他为她一再改变原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