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策摇摇头,作出困窘之状,“孩儿行事不周,为来俊臣所趁,大发淫威之下,局势已不在掌中,如今骑虎难下,进退维谷,李昭德虽强横无礼,然罪不至死,且是陛下得用之人,恳请姨母援手,助孩儿度过此劫”

    太平公主眉头微皱,“母皇杀的宰相何曾少了?”

    权策摇头,“陛下高踞九五,行事百无禁忌,岂能相提并论?今日风波既定,惩戒目的已达,杀李昭德无益,反倒徒惹朝臣侧目,不如放他一马,以示胸襟”

    太平公主迈步下来,见他躬身行礼的模样,眉头大皱,呵斥了一声,“脊背打直”

    权策应声直起腰背,挺拔立在原地,如松如鹤,双目湛湛有神,太平公主欢喜地笑了,拉住他的胳臂,言笑晏晏,“偏你心思多,要指使姨母作甚,尽管说来”

    “请姨母挟我入宫,当众申饬,为李昭德求情”权策稳稳当当说出请求,“如此,陛下臂膀可,来俊臣阴谋可破,为李昭德抱屈之人意气可平,姨母声威可振”

    声威可振?太平公主手上紧了一紧,武后令她不得现身人前插手朝政的紧箍咒,使得她行事颇为局促,若能借机耸动一二,真是再好不过,仰脸看着权策,举起手摸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那你呢?可得什么?”

    “孩儿业障可消,良心可安”权策语出至诚。

    太平公主伸出双手,拥住他,轻轻抚着他的脊背,幽幽道,“你帮着姨母,姨母不会负你”

    正午时分,太平公主大摆仪仗,齐聚门下属官,延请了秋官衙门、御史台和大理寺三司主官,同行入宫,至上阳宫仪凤门禀报,依礼制拜谒母皇。

    武后正与诸位宰相合议李昭德处置事宜,岑长倩和苏味道力主小惩大诫,不宜量刑太重,武承嗣、武三思还有武攸宁却坚决反对,要求诛杀李昭德,以为后来者戒,其余诸人讷讷含混其词,不敢表态。

    听到太平公主大张旗鼓谒见,武后眼前闪过一个洒然的身影,身上穿着繁复的锦绣衣装。

    “宣她入殿”

    太平公主牵着权策的手,昂昂然在众多内侍宫女的拱卫下入殿,三法司长官紧随其后,到宰相队列之后站班。

    “太平此来何事?”武后打量了权策的衣着,正是锦衣华服的打扮,不由莞尔。

    太平公主躬身道,“女儿特为请罪而来,女儿管教不严,致使权策在外有所妄为,牵连母皇肱股之臣,求母皇恕罪”

    “罢了罢了,朕恕你无罪”武后胡乱摆摆手,脱口问道,“权策是你府中家令,此事与他有些干系,朕便问你一句,此事当事双方,你怎么看?”

    太平公主心头紧了一下,“太平以为,李昭德谋反之事,应不属实,然其治家不严,德行有亏,行事失之刚猛,枉顾朝廷法度体统,可依律惩治,权策胡作非为,应予申饬”

    武后展颜一笑,招手令太平公主到自己身边,权策本不打算随她而动,可太平公主不松手,只好亦步亦趋,来到御座旁边,武后不以为忤,轻松问道,“诸卿以为如何?”

    “臣等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