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策点头答应,心中惆怅,武攸暨夫妻情深如此,偏不得厮守,父母恩情浅薄,却不得不长久牵绊,造化弄人,情之一字,害人颇深。

    权毅极是激动,亲自布置了画纸炭条,期待殷殷,权策心中竟然冒出些许酸意,旋即自嘲打消,跟个往生稚子争宠,实在没有滋味。

    权策回想当时情景,动笔作画,印象模糊处,咨问权毅几句,花了一个多时辰,将异母庶弟的容貌描绘出来。

    权毅视若珍宝,抱在怀里,再三打量,口中喃喃絮语,老泪纵横。

    权策在旁站了会儿,轻手轻脚走了出去,令父亲身边管事转达辞别,立刻启程,离开了嵩山。

    此行虽说另有算计,但见了父亲,只不过短短辰光,他已经待不下去,爱子之心可以理解,然而他的儿子,却不只有死去的那个,行事不谨,闹出偌大风波,还险些葬送了长子性命,只言片语都没,说不失望,不心凉,那是假的。

    “绝地,传令无字碑,铲除与父亲有交集的一切危险分子,家中奴仆,由权祥处置,概不容情”

    “是,主人”绝地欣然领命。

    三日后,权策立在东都长夏门前,打量着越发有都市气象的大城。

    洛阳令魏元忠却在面对一片狼藉,三个夜晚,死了三十余人,有商贾,有胥吏,有低品官员,有豪门管事,还有方外之人,城狐社鼠,三教九流应有尽有,死因千奇百怪,像是意外,又像是谋杀,毫无头绪。

    面对漫山遍野的弹劾,魏元忠心力交瘁,当朝请罪,意外的是,武后并没有降罪,只是轻描淡写斥责了几句,就含糊了过去。

    魏元忠直觉此事另有内情,揣着心思回了衙署。

    “令尹,义阳公主府管事通报,府中有仆役暴毙……”

    “且住,些许小事休要烦我,这些豪门大宅,哪家不曾有仆役暴毙”魏元忠恼怒。

    “令尹,义阳公主府暴毙了十七人”

    魏元忠愣了愣,神情复杂,义阳公主府两个顶梁柱都不在的时候,府中发生这种事,是谁在出手?目的何在?

    权策没有回府,先去了鸿胪寺销假。

    大鸿胪豆卢钦望仰天长笑,热烈欢迎,对他自觉将假期缩短两日的行径表示高度赞扬。

    说话间,直入主题,竟真按照原先分工,将鸿胪寺朝议、通商以及宾客相关的一应事务交割给他,甚至连狮钮银印的掌堂官印也想一并交割,为权策坚决拒绝,悻悻作罢。

    “老夫人老体衰,不良于行,日后常朝,便由少卿代理”豆卢钦望把出倚老卖老嘴脸,健步如飞,飞快走出了签押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