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案未结,朝堂之上不免气氛低迷。皇帝对朝臣皇子施压是必然的,更别提檀越还是太子殿下一国储君。

    檀越连着两日下朝回东宫的路上都顶着一脑门官司,走过锦霞殿附近又好似川剧变脸,一副笑模样。

    天可怜见,黎钰时看到了也装作没看到,倒亏得他这般留意上心。

    默默看他走远,将手中攥着的密函纸放进口中。这一次送进来的密函信纸太大,避人耳目,她只能做此处理。

    黎钰时细细嚼着,嚼烂,唾液濡湿纸张,墨水的味道在口中泛滥。已经不记得第一次吞食纸张是什么味道了,但总归是不太美味的。

    前几日瞿先生自宫外收到黎钰时的消息,特意派人跑了一趟毂国皇都,此行不虚,正有所收获。

    肖云乐是毂国尊贵的长公主,王后之女,备受关注和爱戴。按理说,她的那些风流韵事或是爱恨情仇不可能瞒得无人能知。

    可是在梁朝这边,若非特意去当地查探,便不能尽数获悉当年事。大抵是因为肖云乐的做派够潇洒,颇给人一种凡此过往,皆归云烟的意思。而毂国那边又将她在过去的事里摘的非常干净,并不引人生疑。

    彼时肖云乐正九岁、十岁,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公主,更是皇室的宠儿。小公主身边有一个年长她五岁的侍卫,侍卫以特制黑罩覆面,腰侧常佩一把长刀,从不离她左右。

    小公主独自在花园里放风筝,仰头看着空中的蝴蝶风筝笑得恣意,不看路,侍卫便紧跟在她身后,为防她摔倒。

    空中的风筝线被疾风吹断,飘啊飘,在视野里消失不见。小公主小脸一皱委屈起来,顷刻间哭的梨花带雨。侍卫手足无措,笨拙地哄,“公主别哭…属下去为您找回来。”

    “可是你看…它飞的好高好远,我看不到了,呜呜…就是看不到了,找不到的…”

    “不会的。一定找得到,一定。”

    小公主本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任谁都管不住说不动。侍卫的笨拙安抚仿却像对症的药材起了奇效,竟能让她乖乖坐在花园的石凳上等,不到处乱跑不玩捉迷藏。

    等得天上云朵聚了又散,日头躲进云里又冒出头来。光线忽明忽暗,影子渐渐被拉长而又歪斜。

    侍卫绕了大半个皇宫,终于在宫里最高大的那颗梧桐树的树顶枝杈上找到了那只风筝。

    小公主如愿以偿地拿到了被人努力寻回的风筝,而非每次都是以换个新的来玩的回应,相较而言,她最喜欢原来的那个。小公主也是第一次对一个籍籍无名的侍卫起了好奇心。

    “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侍卫抱拳单膝而跪,“属下名唤余添景,誓为公主效劳。”

    小公主怀中抱着风筝歪歪头,看着跪在面前的人眼睛发亮,脚丫一晃一晃,一字一顿地重复,“余、添、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