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城市南最中心的商厦群,周边一套商圈标配错落有致,呈环绕状拥着鹤立鸡群的黄氏集团写字楼。

    顶层总裁办公室,黄瑞兴对着一整面墙的古玩兴致勃勃。

    他办公室分内外两间,外间是紫心木地板配古夷苏木桌椅,布置得古色古香,用来待客;里间恒温恒湿,朝东的一整面墙都被掏成储物格,用来放古董。里外用黄花梨木屏风隔开,壕得令人发指。

    黄沅静立在侧,不停看表,盼着老爹“面壁”时间早点结束,早点打发他回去。这一整间屋子里都是人民币的味道,冲得他快喘不过气。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黄瑞兴拿着十倍放大镜对着左下角一件瓷器说。

    “不知道,”即使黄瑞兴背对着他他也不敢有丝毫不敬,站得笔直,“爸,我哪做错了您说,我改。”

    黄瑞兴背着手转过身来,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你没做错,你好得很。”

    黄沅盯着落地窗外的车流没说话。

    单这一屋子的古玩就不难看出,黄瑞兴有多看重自己手里东西。据说他是穷苦出身,一家子老弱病残出了他这么个中专生,在当时算得上神仙下凡的人物。进城后村里的神仙被拉下神坛,他受尽了城市人的刁难嘲笑,但就是凭着一身发狠不认输的韧劲拼了近五十年,成就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跟大部分发家致富的男人一样,他不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妻子二十多年前因病去世,之后他身边就没缺过女人,可能老天有眼,虽然女人多但黄瑞兴只有黄沅一个种,黄沅都不知道自己是哪个野女人生的孽种,也从来没见过亲妈。

    打记事起黄瑞兴就把他带在身边,除了应酬和开会,寸步不离。小学时候写作业,他爸就给他规定半小时写语文半小时写数学,结果孩子玩心重,超了四分钟,黄瑞兴就把他吊起来拿皮带抽了四分钟。

    十岁那年生日,同学送了他一只小狗,他抱着欢天喜地地回了家,结果黄瑞兴两分钟给他掐死了。黄沅在黑暗里哭了大半宿,第二天就病了,一病就是俩月。

    高中毕业后他自己拎着行礼去了加拿大,五年不回家,今年回国以为黄瑞兴会有所改变,结果变本加厉。这段时间一直派人监视他,当着公司职员的面摆他总裁的谱,把儿子骂得像条狗,第二天又在员工大会的时候把他夸得像条龙。

    黄瑞兴就是个喜怒无常的神经病,所有一切都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他俨然把自己当成了黄氏集团的土皇帝。

    在严苛变态的教导下,黄瑞兴成功把黄沅养成了第二个自己。

    极度自卑,又极度自负,狂躁抑郁双向障碍,把渴求被人重视这种人类天性至深的本质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些年黄沅像飘在海里的一只虾米,黄瑞兴一个浪头打过来就足以让他粉身碎骨。

    他急于摆脱黄瑞兴的控制,吴灵玉是近几年黄瑞兴明媒正娶的黄太太,他觉得这个女人能降住黄瑞兴肯定有手段,于是紧紧扒住来之不易的救命浮木。

    “财务老孙是你撞的吧,方便换上你的人。”

    黄沅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