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幸昏沉间感觉到有温热的粥水塞进嘴中,瓷勺磕过牙齿,让白幸的神智清晰了许多,努力几番才有了力气睁开双眼,他身上没什么力气,只能歪头去看喂粥的是谁。

    坐在床边的贺临脸上依旧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他抵在白幸嘴边的勺子松了松,将一勺粥又填进了他的嘴里。

    “你把被子藏在柜子里,很容易被人看到的。”贺临声音轻轻的,说出来的话却让白幸瞬时间出了浑身的冷汗。

    被子,是什么被子他自然是一清二楚,敬茶那早被他收进柜子的被褥还是被人发现了。

    他有些慌张的支起身子,伸出手抓住了贺临的袖角,指头用力的捏紧,不住的摇头否认。

    贺临将目光放在了白幸的脸上,幽幽的烛火跳动,让他的眸子黑的像是两潭死水,看的白幸打了个冷颤。

    完了。白幸喉结不住滚动两番,攥着贺临衣袖的手都有些哆嗦。这样有辱门楣的事情,一个少爷怎么能忍受的了?

    “是他强迫于你的吧。”贺临忽地开了口,却是说出了白幸的心声,并没有丝毫的责怪与质问,白幸身子一僵,一时间都忘了害怕,抬起头来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贺临垂下了眼帘,将勺子在碗中搅了搅:“......刚刚是我失了态,我看到那床被子,知道大哥又对我的妻子作出这样的事,有些急了。”说着,他又将一勺粥水递到了白幸嘴边:“你不怪我吧?”

    白幸张了张嘴,缓慢的摇了摇头,贺临也顺势将那勺粥送进了白幸的嘴里。

    “我......在贺家已经没什么实权了。”贺临慢慢的说着,嘴角带着一点笑意,白幸当那是苦笑,心里也跟着揪了起来,冷清的院子,下人对自己的轻视,不过两日就发生的种种被白幸重新想了起来,他本以为是贺家不待见他这个嫁来的男妻,原来是整个贺家都将这个二少爷视为弃子了么?

    想到这里,白幸攥着他衣袖的手不由得松了松,同样的他也想到了自己,自己对于白家不也是这样的存在么?一时间他对贺临便生出了些同情。

    “我那个人面兽心的大哥,就这么糟蹋了我前两个妻子,不过几天时间,她们就......”贺临低着头,让白幸看不到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听着声音应该是难过的。

    “说什么与长工偷情,又什么害了疯病,分明是包藏他,把她们两个打发出去罢了。”贺临说的难过,再一抬头居然是满脸的泪水,白幸吓了一跳,显然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哭,白幸看不得人哭,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擦,贺临搁着粥碗顺势就攥住了他的手掌捏在了手里。

    “我还想着这次他们给我娶了个男妻回来,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了。”贺临哭着哽着,满脸愧疚,将白幸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未曾想他......他只是换了个胃口罢了。”

    白幸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颊,用拇指不住的替他擦去泪水。

    贺临用手掩着嘴,似乎是要止住哭咽,却是挡住了嘴角那丝笑容:“我太没用,连护住你都不成......”

    白幸连忙的摇头,坏人作恶怎么能埋怨被害的人,此时他心里满是对贺临的同病相怜,全然忘了贺临刚刚还强迫了他。

    “你不怪我?”贺临看着他,脸上全是歉疚,看到白幸点头,他这才止住了泪水,像是刚发觉到自己哭了满脸,边擦着泪水边说自己失态了,随后还露出个有些腼腆的笑容。

    白幸心里动容,他原以为贺临是个性子古怪的人,这样看来似乎只是个不善言谈并且受了委屈的少爷而已,下意识间,他已经对这个人有了些许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