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要离去,赛赛忙叫住文鹤,自己赶着将身上斗篷卸下,仔细披在文鹤身上。文鹤由着她系了系带,赛赛转身捧来自己手炉,揭开盖子添一枚自己常用的散香,仔细扣好捧与文鹤,“雨天冷,手凉。”

    文鹤微笑一笑,捧着手炉去了。

    人走了,赛赛立刻垂下泪来,摇晃晃踅在画案前埋首哭泣。侍婢柔柔连忙上前劝慰,赛赛肩头起伏,许久不能止住。

    婢女也滴着泪,“小姐,小姐别这样了,甚么时候是个头啊!”

    赛赛唤句“柔柔”伏上婢女肩头,抽噎饮泣。柔柔道:“依奴婢说,小姐还该多为自己打算才是。三老爷是不肯娶的,一年大似一年,这时候不嫁,再大些,如何再嫁呢!”

    赛赛不停摇头,“你不懂,我不能离了这里的!我不能……”

    柔柔急道:“小姐醒醒罢!三老爷不肯娶小姐的!嫁与吴翰林有甚么不好!小姐难道要一辈子守在秦楼楚馆么?”

    赛赛“呜”地一声哭出来,倒在柔柔肩头续续哭道:“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他同我说,‘君生我已老’……你不知,他替吴翰林向我求亲,我多伤心!谁来提不好,偏要他来。他是存心的!柔柔,他要我死心……可是柔柔,我不要甚么吴翰林……”赛赛哭得肝肠寸断,“他好狠的心……”

    柔柔心疼得哭出来,搂住赛赛道:“小姐……可怜的小姐……这样非三老爷不可么!”

    赛赛只是哭,没有答话。柔柔又道:“若是这样,三老爷要为小姐置庄田送小姐将养,小姐如何也不肯呢?”

    “我不能离了这里,柔柔!”赛赛抬了身子向柔柔哭道:“他有他的抱负,他还用得着旧院。我在一日,他便需我同席酬唱一日,可我若离了这里,哪里还见得到他!那时他再新寻个绣楼落脚,哪里还记得我呢!”

    柔柔听得直哭出来,念着“我苦命的小姐”,同赛赛抱作一团。

    另一边寇家绣楼上,寇妈妈怒气冲冲擎着板子,寇湄跪在地上。

    寇氏流泪道:“谁教得你这样强出头!你想做甚么!”

    寇湄低头不语,鼓着两腮,寇涘一旁流泪。

    “家里两个倚门卖笑还不够,你还想接你姐姐的班?”

    寇湄仍不语,却不见求饶认错,寇氏拉了寇湄手一板拍在上头,“要你强出头!”

    又拍一板,“要你报名姓!”

    再一下,“要你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