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脸色愈说愈白,浣香听得心慌,连忙拦着。“小姐别说了,歇歇罢!”

    瑗珂玉面轻摇:“昶儿怎么着?仍是不吃不喝?”

    浣香点一点头。“听说还是又砸又闹。只要见小姐。”

    瑗珂点一点头,“你把桌上这些挑些与他送去,多余的一个字不要说。他要问我……”瑗珂稍顿一顿,“也莫答他,作个样子哭两声便是了。”

    饶是浣香晓得小姐心思,仍旧脊背发凉,却点点头,依言去了。

    姜家的好二叔——姜知府,他的嫡子姜宁昶得着“姐姐”送来的两碟菜蔬哭得涕泪泗流,拉着浣香问“姐姐”如何了。浣香只是低头,避不过了掩袖呜咽一声两眼垂下泪来。宁昶见状放声大哭,声声“姐姐”唤不停口,被小厮强扯入舱房锁了门。

    姜知府卧房里气得直拍桌子。

    “天怎生下这样没脑子的小畜生!这是要给我气死!”

    知府夫人卓氏忙拦着:“老爷莫气,孩子年幼一时糊涂,岂是当真?何况珂儿也要嫁了。”

    知府冷笑:“亏得她要嫁了,再不嫁,昶儿就要不得了!”

    卓夫人垂头叹息,知府还道:

    “倒是我小瞧了她。那时将昶儿继过去,见她日日亲授四书,我想她才名在外,昶儿得她指点亦是好事,便不曾管。谁知她教完四书转头便是一套《诗经》,关关雎鸠、关关雎鸠!给昶儿关得鬼迷了心窍,我真是上了那丫头的鬼当!怨不得人说红颜祸水,但凡生了那等模样,怎能不是个搅家精!”

    “老爷这是甚么话,”卓夫人皱眉,“这等事哪有女孩儿上赶着的?老爷想多了罢?何况珂儿这几日也吃不下喝不下的,或许那两个……是认真也未可知……”

    话没说完姜知府一声断喝:“胡说甚么!他两个堂姐弟,哪有这样的荒唐事!再说珂丫头说甚么了?做甚么了?你可听她说多一个字不该说的?全是你儿子在发痴,你还瞧不出么?昶儿早被她拿捏死了!”

    卓夫人心惊,低声沉吟,“只怕昶儿糊涂……若再作出些更出格的……”

    姜知府阖眼长叹,“从今日起,直至珂儿踏入宋家,着人好生盯着昶儿一刻不可放松。临去时他已试过一回,既不成,为他‘姐姐’名节,大抵不会大闹了。珂丫头到底也要出阁,闹得忒狠,她往后日子也不好过。”

    卓夫人长声叹息,“神天菩萨,可莫要再生事端了。”

    姜知府仍是气得阵阵发冷,“你生出的这是什么傻小子?给他上个族谱,他还当了真,三四年地不肯科举,还说给他‘父亲’守孝!他是嫌我死忒慢是不是!”

    姜老爷想到这事儿便气不打一处来,话到一半捂了心口直发昏,卓夫人连忙上前搀着。姜老爷还道:“他如今这副模样,今年秋闱又不成了,再等便又是三年,七年生生毁在这丫头手上!”

    姜老爷红着眼圈瞅在夫人脸上,“我还有多少年好活?原本生他就迟,我还能护他几时?如今连个举人都挣不上,何时才能入仕?他再若真将心思耗在珂丫头身上,日后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