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方才说……是老爷遣来的?”瑗珂理一把霞帔,忍不住再问一遍。

    几人笑笑再应声“是”。

    “少奶奶远道而来,原是应该的。老爷说了,宴长,少奶奶要甚么只管说,莫委屈了才是。”

    瑗珂敛眉。好一阵,瑗珂重新含了笑,“既这样,奴有一问请教几位姐姐。”

    “婆母从前是恁样人?”

    明月高悬,宴至阑珊,各位官长陆续告辞,纯仁、澄信一一作别,文鹤仍陪着一位巡盐。小儿那边亦是七七八八,姜家几位公子纷纷告醉,姜长公子满面通红,歇坐用茶。唯角落里三房的瑥少爷仍陪着一人,身子笔直,飞觥献斝。

    二人周遭渐渐围满了人,文鹤好奇,送罢巡盐自也上前瞧看。八仙桌左边坐着自己次子,右边便是先太守那位继子姜宁昶。两人先则射覆,再行飞花令,酒至杯干。瑥哥儿面色玉白口角噙笑,案下一手却已紧紧攥在膝上;宁昶对面红着脸颊却是神色自若。

    瑥哥儿就算小儿辈里量深的,教他喝成这样,瞧不出姜家的甘蔗尖竟是这个宁昶。文鹤早不惯他家前日围劝参商,却碍着大一辈不好欺负孩子,此时面上含笑并不拦阻,暗替瑥哥儿咬着牙。

    飞花令又行数轮,仍不见高下,二人干脆改了拇战,一掌一杯,四周轰然喝彩。又过数巡,眼看瑥哥儿将要露怯,文鹤就要叫停服输,忽闻对过一句低哼,宁昶哀哀呜咽,一瞬间泪流满面、掩袖大哭。

    四周人都看呆了,瑥哥儿白着脸色暗松口气。两家子弟连忙上前哄劝,宁昶哭得声噎气堵,远处姜大少爷急忙拨开人群上前告罪。文鹤知是醉了,转身驱散诸人,命人分别搀了送回去。

    宁昶临去时模糊念着一句“子……”,众人醉中不理,姜大少爷闻之变色,将宋府下人尽数推却,自扶了宁昶回客院。

    灯影里,文鹤瞧着宁昶离去背影,面色沉得吓人。

    月上中天,灯酒阑珊,四处红蜡满地、肴残杯冷。下人往来收拾,澄信抚着潇池再嘱咐两句,伸掌抵在潇池背心好一阵,用力一推,笑着催他去了。

    纯仁望了澄信点点头转身离去,文鹤送客回来同澄信对个眼神,脸色复杂。

    青庐外,潇池再呼口气,用力推开门扉。

    里头不闻一些儿动静,瑗珂端正正坐在架子床上望着来人。

    潇池瞧一眼又将面孔低下,远远的恭敬叉了手揖下去,唤声姐姐。

    “你过来。”

    潇池立了一会,慢慢挨上前。瑗珂瞧得好笑,默默由着小郎君慢慢近前。

    “你怕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