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稳当地行进,耳边人语声愈渐微弱下去,阮玉仪将袖炉放於腿上,双手拢着,无奈冷风还是从帘子下钻入。

    她拢着袖炉的手又紧了紧。

    “陛下,我们这是要去何处?”她抬眸看了姜怀央一眼,又垂下眸去。

    他并未接话,示意她坐至自己身侧来,替她渥着手。习武之人的手心似都热不少,覆着她无法兼顾的手背,果真暖和了不少。

    见小娘子渐渐止了冷颤,他方开口道,“去见个人。”

    她不关心他要去见的是谁,也不知晓他为何要带着自己,没再问下去。

    手背上的温热撤去了一半,他拨开帘帐,残雪映着白日里的光,似乎格外亮堂。阮玉仪微微侧过脸去,看见他一如既往疏淡的面sE。

    他似乎也不打算向她解释更多。

    相对无话,她只好将目光转向唯一在变换的窗外之景。屋宇树木不断闪过,景致大差不差,她却能从一些细节处,辨认出段路的不同。

    “此处是城东。”他忽地道。

    她眸光微颤,看向更渺远处。远山如黛,顶上没入雾霭之中,不知其高,但她知道,那山上终年积雪,是极好的观雪处。

    这山上盛雪地,亦是埋葬忠骨地。

    马车不曾近山,在那山仍似水墨滃染,看不分明时,便停了下来。那车夫停好了马车,替两人打起车帘。

    许是坐得久了,她一侧腿有些发麻,下去时腿一软,几乎站不住。眼见要跌去,一双有力的手捉住了她。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笑得她心下窘迫,耳尖染了红。

    在抬眼时,见眼前人俊眉修目,姿态闲散,身上冷气削减不少,好似哪家寻常贵门公子。不知怎的,她脱口软声嗔道,“陛下笑什麽?谁没个腿麻的时候。”

    他结喉动了动,抿唇,果真不笑了。

    见他如此,反倒是惹得她有些怔愣,脸sE愈烧了。她琢磨了下方才自己的话,还是觉着有些没规没矩的,正待添句什麽。

    她目光一偏,瞥见头顶、眼前满眼的红梅,一颗颗缀在黑细的枝上,红雪珠儿似的。

    她蓦地联想到他将她带回养心殿那晚,他把玩着她的耳垂,漫不经心地问,来年可还想见下一季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