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存青要登门做客,难得换了身新衣裳,庄重大气,是朝廷皇帝钦赐让尚方织造为他专门量体裁成的数件华服之一。只是衣装过于庄重,而他面容太嫩,仿佛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衣裳,尽管合身,气质仍是格格不入。

    应该差不多了。他压压发髻,出发。

    穿得庄重也是件好事,能省却许多麻烦,门房见他衣装非凡,不敢怠慢,迅速把名帖传进去,并请他进厅休憩喝茶。

    浅尝几口清茶,乔海印过来了,拱手道:“巡夜人队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无妨。”奚存青正儿八经坐着,开门见山,“我来是为了一件事。阁下义弟疑似我故人转世,让我心下难安,我想带他去外面走一走,看能不能验证什么,大概需要几日时间,不知您是否同意?”

    乔海印得体地微笑:“大人亲自来请,我岂有不应之理,不过我义弟这会还在睡懒觉呢,不知您可愿稍等片刻?”

    奚存青喝了一口茶:“没事,我时间很多。”

    拖是没法拖了,只能如实转告。

    林德接到乔海印通知:唉,果然,又是他,原来不祥的预感就是指这个。

    他请侍女为自己挽髻插簪,平时他头发都是披着的扎个松松的垂发,骤然要扎起来,还插簪子,顿时觉得头皮坠得痛,痒得抓心挠肝。

    扎头发时,他潦草地写下便条,留给宋明的。因为意外,他无法亲自参与他的仪式了,也来不及补偿赐福,但宋明仍可以获得信使的庇佑:祈祷,倘若真发生了什么意料外无法控制的状况,一定要记得祈祷,必然回应的承诺永久有效。

    “好了,交给宋明。”接过纸条的小仆答应一声,麻溜地跑了。

    林德按了按高耸的发髻,明明跟侍女说了扎松一点的,头皮还是紧的慌……你丫的,是不是在骗老子?算了,不计较。

    大步出门,来到前厅。奚存青等候已久,林德看到他不由得愣了下,他今日穿得颇为华丽正式,灰白的外衫大袖,边角绣着银色山川河汉暗纹,在衣袖的波澜中惊鸿闪现,月白里衫,深青腰带,颜色整体调和又大气,很好看,但是配着他严肃的脸……好像一个老成的孩童被大人强行抓来应和场面的。

    “我对你哥哥说的,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奚存青放下碗,“你做好准备了?”

    林德眨了眨眼:“饭钱你付?”

    奚存青愣了下,严肃的脸顿时有些绷不住,还是轻轻点头:“嗯,我请。”

    林德人畜无害地笑:“那就说好了,你要带我去哪?”

    “我自有安排。”奚存青召出一架飞舟,“上来。”

    飞舟上有软乎厚实的垫子和羊绒毛毯:“高空风大,冷就盖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