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毕,此人撇下车夫,独自走出驰道,纵身一跃,掠至下方的洛河水滩边,朝着水流大声呐喊道:

    “我有万两金,换君三尺绫。

    宝钞诛奸邪,真珠斩圣明。”

    说完,静立河畔。不多时,河水中央突然卷起一轮漩涡,且越卷越大,只听轰隆一声,一只竹筏竟凭空自漩涡中漂出,如利箭一般射向河边,竹筏上一名黑衣人负手而立,他并未摇橹划船,竹筏却无风自动。显然这接引使者的气功修为很不寻常。

    斗篷男子也不多话,直接跳上竹筏,黑衣人又驾着竹筏驶回那河中央的漩涡中。接着又是一声巨响,水花四溅,水面恢复平静,漩涡与竹筏皆凭空在河面消失了。

    此时斗篷男子只觉天旋地转,眼前漆黑一片,待看到一点亮光时,二人已经置身一处隧道,每隔数丈,墙上便插有一根火把。

    “贵客请,此处离偏殿尚有五里。”黑衣人做了个邀请手势,便在前开道,斗篷男子则小心地跟了上去。

    拐了好几道弯,一片灯火通明,山洞瞬时空旷起来,眼前有无数陷坑,陷坑之上一座大吊桥直通对面楼宇。

    斗篷男子走在吊桥上向下看去,只见那些大大小小的陷坑到处是一片狼藉,尸山血海模糊成一团。里面不断有嘶吼声传出,有惨叫,有兽鸣,还有不同男女老少的呐喊声,似乎是在互相搏杀。斗篷男子饶是久经风雨,也不禁嘴角颤动,为之动容。

    “这里是我细柳宫的训练场,他们与兽斗,与人斗,与天斗。活下来的方能成为身负荣耀的杀手,被淘汰的只有死路一条。”黑衣使者淡淡介绍着,颇有些自我推销的意味。

    “我想你们这种选拔,没人愿意来。这生源恐怕很见不得光。”斗篷男子捻着短须,颇有些玩味地说道。

    “嘿,这就不劳贵客费心了,我们只谈买卖。”

    “恭迎恩主!”过了桥来到楼宇门前,有三名打扮妖艳的女子欠身行礼,迎那斗篷客进屋,细柳宫做那收钱买命的生意,对来客往往十分殷勤,唤为“恩主”,以示恭敬。

    “呀,儒门修士,恩主想必有功名在身,草民这厢有礼了。”一楼大厅中,柜台前的肥胖掌柜笑吟吟地打着招呼,并吩咐侍女们奉上茶点。

    斗篷男子干脆直接脱下斗篷,露出一身儒服,头戴发冠,俨然一副官老爷模样。

    “知府大人!”那胖掌柜一下子呆住,细柳宫的恩主不是没有过朝廷命官,但以眼前这位的品级,亲自前来的确实不多,一般多是托家奴来访。可见此人送上来的这桩生意,实在非比寻常。

    “休得惊怪,若非恩师嘱托,本官岂能亲至。”此人正是洛阳知府林谦,巴蜀人士,他虽只是五品官,但在朝中有靠山,不日将升为省按察使。细柳宫虽神秘,也须在朝中打点关系,对这等人物自是不敢轻忽。

    “不知恩主要买何人性命?”掌柜谨慎地问着。

    “此人本官没听过,恩师寄有画像资料,你们江湖消息广,也许知道。”林谦说着掏出一卷画册,侍女上前接过,递给那胖掌柜。

    胖掌柜摊开画卷,看着介绍,神色为之一凝,惊呼道:“竟是他,李松云!此人可绝不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