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压低声音开玩笑:“小孩不听话,管他!”

    楚惟早早逃离他们的絮叨,悄悄把鸟笼提进房里,拉下脸来训小花。怪它今天差点让自己难堪。

    说着说着,他发现小花的羽毛比以前稀疏不少,眼睛也不再炯炯有神,心又软了下来。

    时间悄然流逝,原来初见它已是那么远的事了……

    刚住进肖家时,楚惟常常失眠,总会在半夜光着脚跑去肖芷姗的房间。

    那时候她残破不全,腿部打着石膏,上身裹着支架,床头的墙壁上特地安装了打吊瓶用的挂钩。

    楚惟总是悄悄握着肖芷姗的手,轻声唤她,很怕她就这么睡过去,永远醒不来。

    实际上肖芷姗早就脱离了生命危险,处于康复期。为了睡个好觉,她常在入睡前求住家医生推一点镇痛,大概是药物有安眠作用的关系,她总是睡得很沉。

    楚惟平时扮演着没有感情的小怪物,却会在这个时候悄悄掉几滴泪,再用肖芷姗枯瘦的手背将泪擦掉。

    那是他人生中最没有安全感的一段时间,来到新的环境,什么都变了,肖芷姗身上插着很多管子,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偌大一个家里,唯一信赖的人是肖璟言。楚惟却明显察觉到了他们的不同,之前被忽视的差距正在一点点暴露,令他惶恐。

    肖璟言被当成肖家继承人培养,是在和睦的家庭里长大的小孩,享受着一大家人的包容与关爱。

    而自己,除了肖芷姗什么都没有了。

    他与肖璟言无法再回到事发前那种状态。楚惟甚至觉得自己寄人篱下、低人一等,在肖璟言面前有着浓浓的自卑。

    在餐桌上碰到他也会假装看不到他,常常望着一桌子佳肴什么都吃不下,久而久之连餐厅都不去了。

    渐渐地,楚惟养成了“昼伏夜出”的习惯。

    白天躲在房间里看书,听护工们路过门口时的脚步,听肖璟言在后院游泳或踢球,听阿公和舅父讨论公事时的说话声,听舅妈偶尔弹奏钢琴时的声音。只有晚上睡不着时,才跑来偷偷看肖芷姗。

    其实楚惟一直是这么长大的,悄悄地躲在暗处。以前只有来到肖家才能短暂地在肖璟言的引诱下,做一个正常的小孩。现在,连唯一的庇护所也不存在了。

    楚惟将额头搭在肖芷姗的手背上,不知道母子两的未来在哪里,心里冰凉凉的,忽然感到脚底也吹来一阵冷风。

    他回头去看,门开着条缝,却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