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城的常住人口接近100多万,再加上流动人口那就接近200万左右,此刻在此收容的竟然只有20余万人,有多少生命死于灾难?又有多少生命在挣扎求存?

    过去在网络上的照片中影像里看到过因饥荒和战乱出现的难民营景象,像叙利亚在黎巴嫩、埃及等国的难民营,也曾为那种接天连地帐篷密布的景象所深深震撼,但那毕竟只是图片,至多也就是个视频。可眼前呈现的是活生生的直观,这种视觉冲击无法用言语表达。苗朴看向那些密布的一眼望不到边儿的板房及帐篷心底涌起一阵阵说不清的伤感和无力!

    这里是20多万条生命,也是20多万张口,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那是想想都恐怖,这可真是实实在在的包袱啊,能够挑起这样包袱的大概也只能是国家这种级别的势力团体了吧。

    面对此情此景,众人都没有言语,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是苍白无力的,也是多余无聊的。能说什么?能表达什么?众人只觉得些微的窒息感一阵阵袭来。

    众人下来后,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胸中不那么憋闷。

    韩莉莉宛如回忆般的说:“现在看起来好多了,当初我们刚到这里时情况真的很糟糕,各种乱……”仿佛在缓解情绪般顿了顿才又说:“刘文炳和汪霖他们因为在毒气事件中表现的让张望等人厌恶,事后甚至当众磕头认错只为了能有个稍微好些的生存条件……”像是忽然回魂儿般,摇了摇头惨然一笑用力的搓了搓脸:“你看我,说这些干啥。”

    苗朴拍了拍韩莉莉的肩背以示安慰,他实在找不到可以安慰她的言语,有些事不需要说,有些事说了也没用。

    韩莉莉的话像是勾起了黄胖子的一些回忆,许是有类似的经历吧。

    尤宝则表情有些古怪的看着感叹唏嘘中的众人,直接扔出一句:“你们想法太多了,韩姐要我说,现在能活下来就好好的想眼前的事儿,想那么多是给自己找麻烦。”

    人生的经历各有不同,像尤宝这种显然只懂所谓江湖的那一套,兄弟情义然后自求多福,其余是非皆是等闲。像苗朴和韩莉莉这种书卷气、孩子气十足的稚嫩、细腻、敏感的想法,那是让他听听都觉得冷的。

    混迹于难民营的所谓街道上。

    苗朴发现秩序并没有预想中的那般差,在入驻大量的武装力量用以维持秩序的前提下,人们用仅存不多的理智维系着属于人类的最后一点体面和尊严。据说这里的人也并非无所事事,除了官方因需求而征集人员进行某些劳作外,很多人也主动的去找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做。

    这里没有什么货币买卖之类的说法,为了让自己日子过的更好一点,很多人会靠一些特长做事换得一些自己没有的生活物资,当然这也包括以物易物。还能安心生活在这里的大多数人,心中都有些相对积极的幻想或者说梦想吧,并且愿意为那目标作出各种形式的奔波。

    营地里是有活计的,有些是官方直接发放的的任务,比如营区内的卫生清扫或是某个建设项目等等,参与者可以获取一定量的生活物资。有些是私人发布的,参与者也可以得到约定的事物,这些私人的活计就比较花样儿繁多了,而且酬劳也同样五花八门,从香烟啤酒到自己的身体几乎是无所不包。

    苗朴看得一阵阵摇头,询问后才知道,基本上官方并不干涉这种私人的交流,前提是不与官方需求冲突,不影响营地的安全。其实想想也能理解,这里是活生生的20多万人,而且居住时间并不能确定,这里不是监狱总不能限制人身的自由吧。当然,打架闹事、强暴偷抢是不允许的。

    苗朴此刻真是满目沉重不忍久视,深深的吸了一口略显浑浊的空气,憋了许久叹了出去似乎是叹出了心中憋着的无奈沉重的对着众人说:“走吧!”说着就当先离去仿佛逃离一般。

    那令人难以忍受的消毒过程苗朴并没有什么感觉,此刻满脑袋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心绪,在目睹难民营的种种后,苗朴又一次不可抑制的思念起了家人,他们过的如何?是遭遇不测还是也在某个难民营苦挨时日?

    在这漫长的消毒过程中,苗朴完成了某种思维上的梳理,其结果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尽快的得到家人的讯息,这种思念和煎熬不是他可以承受的,他甚至明显感觉到自己就在丧失理智暴走的边缘。他的理智告诉自己这样情绪化的思想对他毫无帮助,但是控制情感谈何容易,人不是机器开关随心。

    所幸,经过这段日子的生死锤炼,苗朴已经学会了忍耐和克制,这些都是他用血泪换来的成长。他握紧双拳告诫自己:“立足生存,冲动毫无意义,活着才有完成愿望的可能!”为了让自己的思绪彻底平复下来,苗朴在消毒末了的洗浴时双手成爪,分左右按于他的胸膛,大力压住猛的左右分拉……

    苗朴的鲜血顺着左右胸膛如被刀锋划开的伤口中潺潺流出,“嗬……”这剧烈的刺痛以及浓烈的血腥让苗朴稍有兴奋,同时也缓解了思想上的纠结和挣扎。尽管他知道自残的作法不好,他以往也没有自残的习惯,可他需要确保自己在走出浴室后恢复冷静,他没有时间做这种明知毫无意义的思想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