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又看向容景,见他面色含笑,他低声问,“难道景世子是楚家主?”

    容景不说话,云浅月代他说话,“是啊,他不是楚家主的话,我怎么会成了楚夫人?”

    沈昭点点头,不再说话。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想着他先是知道他爹娘失踪,急得够呛,后来又知道他爹娘原来是前朝旧部,被惊了一下,后来又知道容景是前朝慕容后裔,再次惊异,之后再知道她是楚夫人,等等这一连串的事情自然需要给他时间消化。

    容景慢慢品着茶,天蚕丝锦的衣袖轻轻拂过,温润从容,娴雅淡然。

    许久,沈昭眉眼间的纠葛褪去,笑着道:“怪不得那天杜国舅一脸愁云的来,后来欢喜地走了,还嘱咐我好好跟着景世子,让我不用担心我父母,原来是这样。”

    容景笑而不语。

    沈昭又盯着云浅月道,“我本来还想着,世间有楚夫人那样的女子,而且与景世子交好,为何景世子让她嫁了楚家主。后来到了京城一直没见你,之后却见到了景世子为你痛苦忧思,心脾俱伤,心中甚是疑惑,之后便是在北山梅林见你,你和染小王爷一起来的,我心中就替景世子不值,见你除了孱弱些,美貌胜过那些女子外,也不觉得你有任何出彩之处,对你便有了偏见。后来见你与景世子和好,你们中间,似乎自成一片天地,无人能插得进去,我第一次见到景世子原来也可以笑成那般,便觉得大约因为是心仪之人的原因。直到后来我在墨宝斋选笔墨,后来你带着我了解天圣京城,第一次觉得你的确是不一样,后来你又为我解惑,指点迷津,谈论诸子百家,我便对你敬佩,尤其是数日前的科考之日,我才终于明白为何景世子喜欢你。原来你果然是不同于寻常女子。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就如现在天下人说的一样,你用嚣张和纨绔的名声蒙蔽了天下人,掩饰了你的才华。”

    云浅月等沈昭说完一大段话,眨眨眼睛,开玩笑地道:“和着你到京城来没做别的,只观察我了?”

    沈昭脸一红,退了一步,恭敬地一礼,“沈昭很高兴楚夫人是浅月小姐!我由衷敬佩。我仰慕景世子,自小的愿望便是愿意追随,如今爹娘既然是慕容旧部,已经去随了杜国舅,我便宽了心。我愿一直追随景世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容景站起身,虚扶了沈昭一下,温声道:“慕容氏与我来说,不过是一个已逝去了百年的姓氏而已。我是容景,用了不止十年爱一个女人的容景。那个女人是云浅月。她对于我来说,是生命之重,江山的分量也不及她一人之重。”

    云浅月笑看着容景,心里暖暖的。

    沈昭直起身,看着容景。

    容景继续道:“我此生所求,只是一个她而已。我愿意为她煎熬十年寒暑相思,愿意为她放弃姓氏,愿意为她在大冬天捂暖一株桃花,愿意日日只抱着她入眠。凡是她喜欢的,所求的,我都愿意去为她做。”

    沈昭看向云浅月,见她静静听着,清丽脱俗的容颜温暖柔暖,那是一种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展现的柔和暖,他不答话。

    容景目光看向窗外,沉静地道:“我本不想恢复这个姓氏,只愿与她闲云袖手,赏月观花,可是时不与我。曾经慕容氏土地上,如今天圣统治百年,黎民百姓已经水深火热,不容我再袖手旁观。慕容氏旧部忠臣,百年寻觅,百年前荣王助其夺自家天下,却落得个赔了江山又痛失所爱下场,我不想重蹈覆辙。谁也我争夺云浅月,我必定备以三尺青锋。可是夜氏就有那么一个人,或者两个人,要与我争夺她。所以,我不能再退了。沈昭,你要想好了,你追随我,便会卷入了以后的纷争,也许封侯拜相,也许身死骸骨灭。”

    沈昭忽然单膝跪地,“属下愿意追随景世子,哪怕身死骸骨灭。慕容氏统治时的前朝,是我最推崇的一个朝代,天子至尊,福泽万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曾经爹娘一直给我讲夜氏狼子野心谋慕容氏家国之事,我听了许多。我相信景世子爱浅月小姐之心,天下江山也不及她一人重,但这也不冲突。因为浅月小姐有菩萨心肠,当时叶霄反贼引水要淹没战场上的士兵,那时十万人之多。是浅月小姐动用灵术筑堤阻止了叶霄。否则南疆会有十万生灵被杀,恐怕当时会遍地浮尸。我相信她仁善,陪在景世子身边,能够福泽天下子民,比如今的夜氏统治下官员腐败,遍地不是淫奢便是流民要强许多。男儿当顶天立地,干一番大事业。我能追求世子身侧辅佐,三生有幸,愿意助您问鼎,还前朝慕容氏国泰民安的天下。”

    容景浅浅一笑,弯身双手扶起他,“我不能许你什么,但我会尽我所能。起吧!”

    沈昭直起身,一脸坚毅激动地看着容景。

    云浅月托腮笑看着二人,沈昭这个人,她是没看错。他宅心仁厚,又聪明机智,且还心胸开阔,不拘世俗与小节,出身山野,但有大智若愚之心,从山花之事,就可探知,虽然仁善,但不妇人之仁,拖泥带水。这样的人才最是难得。她当初就想着他会是容景得力助手,如今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