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的掌心温热,做起这样亲近的动作又十分自然,他愈是这样风轻云淡的坦然,愈叫人害怕。

    人说十指连心,云滢突然被男子捉住稍稍有些心慌,对答上也有些失了分寸,“都知吩咐奴婢做些别的事情,似乎也不讨陛下的喜欢,奴婢以为官家是不喜欢奴婢来伺候的。”

    毕竟是在天子的身边伺候,即便圣上这样吩咐她了,她回去后也没敢怎么合眼,只是讨要了两本医书细看,被圣上身边的内侍唤到御书房来时也知道官家是要在疲倦之余召人按摩经络,可她在这里站了半日,圣上取笑过了她,最后竟还是召了另一名内侍。

    要想在福宁殿长久立足,她不能只凭借着圣上这一点对女子的怜悯之心,总得做好自己的本职,哪怕她对于此道算不上十分精通,可用心去钻研一段时间,总也能叫人满意的。

    相比于他指腹上源自书写与习武的薄茧,她的手柔若无骨,触之微凉,抚之细腻,他未握之前只想探看一下她指上的磨痕如何,把玩片刻后竟渐渐生出些旖旎的心思,有几分撂不开手。

    从圣上的角度,正好能瞧见美人那不盈一握的腰肢,说话时抬眸去直视她的眉眼,又难以避开她身前已经初见丘壑的丰盈柔软。

    哪怕是换上女官的服饰,依旧难掩内里的柔媚风情,若是叫她换上纱衣薄裳……

    “你学会了什么,就敢来替宜和的手?”

    皇帝微斥了一句,掩去心下纷乱思绪,他没有在御书房幸人的习惯,这里毕竟是议政之地,臣子们常来常往,有些不堪的念头想一想也就罢了,“朕瞧你只嫌添的乱子不够!”

    “奴婢知道官家从前梳头的娘子都是一等一的好,有珠玉在前,就显得奴婢笨手笨脚。”

    云滢的声音低了下去,她发红的指尖被人用力一按,虽能忍住唇边的惊呼,可眼泪是控制不住的,她委委屈屈道:“您只喜欢别的人伺候却不喜欢我,那官家还留我在这里做什么?”

    她的话固然任性,连自称都换了,但她的声音轻软,丝毫也不会让人觉得蛮横无力,反而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圣上虽然在男女这方面淡了一段时日,可一个对他有意的姑娘哭得这样可怜,他就算是要斥责,也说不出让人太难堪的话。

    “哪有人一开始就到朕身边伺候的?”

    圣上斟酌了片刻,旋即责备她道:“那些梳头的娘子都是在旁人身上试过许多次,才被宜则选到朕的身边服侍,你蒙了太后恩泽提拔,不知道向宜和他们请教学习也就罢了,竟还有胆量与同辈相争?”

    “官家的意思是……叫奴婢先在别人身上试好了就能回来伺候您吗?”

    天子俯仰亦有肃威,哪怕只是稍微板了面孔轻斥,宫人亦不敢轻易直视,只是她的手还被天子拿来把玩,这话对于云滢的威慑自然是大打折扣。

    云滢不敢叫皇帝这样一直仰着头瞧她,连忙伏身跪坐在御座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奴婢回去就去向两位内官斟茶学艺,等什么时候他们说好,奴婢再出师。”

    云滢本也有心去寻两位梳头内侍请教,可是内侍和宫人有些时候不能太过亲近,容易招致流言非议,说他们是结成了对食。

    没有圣上的谕令,她只能在旁人伺候的时候看着揣摩,不能近身请教。

    宜和在帘外听着这位云娘子同官家叙话,一颗心几乎都从胸膛中蹦了出来,他倒不是有意藏私,只是云氏既然已经有了官家的垂青,只要继续在官家身边这样伴着就成了,有没有这门技艺其实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