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初寒月,山中天气愈发寒凉。

    往年这个时候,北方的沧州侯府已经烧起地龙,屋内开始用银丝炭,床榻上也挂起了暖帐。

    尤其是长姐和大夫人的暖阁中,更是以花椒碎涂壁,以桂木为柱,云母屏风和鸿羽帐极尽奢华,地上还铺着暖和舒适的毛毯。

    商州在南方,天冷得晚一些,可是一进十月,沈晚夕明显感觉山风都刺骨起来。

    花枝的肚子慢慢显了,沈晚夕不想她太过劳累,能自己去镇子上就自己去。

    冬日寒冷,沈晚夕便提议老板将羊肉、牛肉、萝卜、大蒜等温补食材一锅乱炖,店内设自选菜区,一桌来几人便付几人的费用,食客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加入不同的食材,一边烫一边吃,锅中热腾腾的白气往外冒,客人身上也吃得暖暖活活的。

    商州鲜少有这样的吃法,相山镇不少人甚至闻所未闻,不少食客慕名而来,在店里一待便是一两个时辰,直吃得扶墙出去才作罢。

    羊肉锅底经沈晚夕多次调整调料配比,才有这样鲜美香浓的味道,任凭谁家大厨也模仿不来,沈晚夕又为客满楼立下不小的功劳,那边掌柜的也偷偷在后厨笑弯了腰。

    傍晚寒风凛冽,云横自留两张鹿裘和一张狐皮,其余猎物皆卖了换钱,而后直接到客满楼接沈晚夕回家。

    小姑娘裹着狐皮把自己包成一个肥嘟嘟的粽子,在男人宽阔的后背上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山中间或有野兽哀鸣,行至一半时山头寒鸦四起,好一阵扑楞翅膀的声音,将睡梦中的沈晚夕给闹醒了。

    “云横,到家了吗?”沈晚夕揉着惺忪的眼睛问。

    云横目光深邃冷厉,直直盯着远处那两个鬼魅似的身影,像两片轻薄的纸人灵活地翻山越岭而来,又转眼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功夫,可心底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只觉与他消失的记忆有关。

    原本想要上前一探究竟,可那诡异的身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远处的山峰里从未有过任何风吹草动,一切都像是他的幻觉。

    “云横。”

    察觉到身后的人冷得瑟缩一下,云横才回过神来,腾出一只手来将她拢在肩头,拢得更紧了一些,“快到家了。”

    沈晚夕愉快地点点头,小脸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自己冻得发红的鼻尖。

    回到家中,沈晚夕忙点了灯,将那两块鹿裘裁成简易的幔帐挂在床两边,床单上也垫上厚厚的裘皮,原本还微微有些窜风的竹屋瞬间因为空间密闭而变得暖和起来,沈晚夕整个人便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

    云横从外头回来,头发还湿哒哒地滴着水,沈晚夕看着都冷,“都冬天了,你还去河边洗澡?要不……在家用浴桶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