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昊炜静静思考了一会,摇摇头,苦笑了一下,现在制约自己的最大问题就是年龄,才八岁啊,纵有诸多想法也难以实现,不说那些大臣,就是弘治帝和张皇后就不会允许。嗯,不对,自己的思维还停留在后世,古代八岁的人不算小了,可以做点事情了,朱昊炜呼出一口气,摊开纸张,一笔一划的规划。

    做好规划后,朱昊炜呼出一口气,甩了甩脑袋,站起身来,看着书架上摆放整齐的书本,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三字经,上面的字虽然是繁体,但都认得,放下三字经,又在旁边拿起论语,字是认得,只是都没有标点符号,同一句话,不同断点意义完全不一样。朱昊炜认真看着书,桌上的烛火不断爆出声响,门外的刘谨看着朱昊炜认真读书,心中不觉奇怪,太子殿下怎么一下子就这么勤奋呢?往常不是这样的啊,总是缠着要玩一些新玩意,怎么今儿个好像换性子一样?

    难道是这几天没侍候好这小祖宗?不对啊,昨天斗蟋蟀还很高兴啊,还封了那个黑个头的蟋蟀为威武大将军呢。刘谨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不时扭头看着朱昊炜。夜色深沉,刘谨小心翼翼的走上前,轻声说“太子殿下,夜深了,您该歇息了”。

    朱昊炜放下书本,扭头看了看门外的夜色,嘟囔了一声,往自己的寝宫走去。路上,朱昊炜想了想,停住脚步,转过身对刘谨说“刘大伴,明日你出宫去,采购一些东西回来”。

    刘谨弯下腰,“不知殿下要采购些什么?宫中采购自有内官监,殿下列个清单,奴婢交给内官监去采购”。

    朱昊炜摆摆手,“不不不,一定要你亲自去采购,明早我列个清单给你,另外宫中还有没闲置的地方?我需要做点试验”。

    “试验?什么试验?”刘谨一脸懵的看着朱昊炜,虽然这个小祖宗性子好动,但也只是对舞刀弄枪有兴趣,突然之间搞什么试验?

    呃,朱昊炜一时语塞,不知怎么解释,只好挥挥手,佯作恼怒“去去去,问这么多干什么,叫你做就去做”。

    这几日,朱昊炜每天早早起床在东宫内跑步,历史上朱厚照短命且没有子嗣。这种极端情况一直存在着阴谋论,朱昊炜也没法证实是真是假,只能先锻炼好自己的身体。等到太阳初升,杨廷和便走了进来,看到朱昊炜正襟危坐,严肃的眼神闪过一丝柔和,太子虽然顽劣,但当今皇上只有一子,如果能教育好他,辅佐他成为一代明君,那自己必定名留千古。

    而对于杨廷和,朱昊炜前世也仔细研究过,此人少年出名,可谓少年得志,此人一身正气,不畏权臣,是明朝难得的一位名相。而最重要的是杨廷和虽为儒家大儒,但观其思想言论,更接近法家。如能得到杨廷和的支持,那将来自己登基为帝进行改革势必事半功倍。

    整个上午,朱昊炜跟着杨廷和学习礼记,但今天的朱昊炜让杨廷和大感惊诧,太子今天怎么会如此乖巧?甚至变得很聪明,以前教他的东西经常是左耳进右耳出,刚刚教过,转头一问又忘记了。但今天很怪异,非但今天教他的都记住了,就连以前学过的也能对答如流。虽然诧异,但杨廷和心里更是高兴,太子的转变何尝不是自己的努力。

    “好了,殿下,今天就到这里吧,过两日臣再来,我们学论语”。

    “好的,谢谢杨师傅教导。杨师傅,本宫昨夜读书有一疑问,请杨师傅解惑”。

    杨廷和摸着胡须点点头,“杨师傅,昨夜我看了历朝历代的劝农书,既然历朝历代都注重农事,为何农人地位还如此低下?甚至吃不饱穿不暖”?

    杨廷和眼里闪过一丝赞赏,自己胸中也是有抱负的,太子的疑惑,自己当年何尝不也一样?杨廷和斟酌了下,缓缓道“太子年幼就能看到此中问题,我心甚慰。嗯,这个问题比较复杂,牵扯到很多东西,一时半会三言两语说不清,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

    “因为什么?请杨师傅解惑”。朱昊炜一本正经抱拳,眼里紧紧地盯着杨廷和。尽管史书上杨廷和评价很高,但朱昊炜还是要试一试,如若杨廷和真有史书上所说的胸怀天下,不畏强权之心,那以后还是要重用的,未来朝廷必有他一席之地。

    “呃”杨廷和迟疑了一会,能说吗?问题很简单,虽然改朝换代时百姓分了土地,但在封建王朝里,权力才是最重要的。百姓分的土地经过几代后,无力承担重税,只好把田地挂在读书人名下以此避税,或是遭遇天灾,卖地卖身,久而久之,土地兼并越来越严重,甚至一些士绅采取不可告人的手段吞并土地。朝廷税是越收越少,在这种情况下,朝廷只好不断加大税费,这又导致了中等家庭不堪重负,再次重复前面的情形,就变成了恶性循环。

    而失去土地的农民只好寄人篱下,每天辛苦劳作为那些士绅提供锦衣美食,年景好的时候一家子还勉强可以活下去,年景不好的时候那就可能一家子都饿死。

    自己很清楚这些原因,但这些能说吗?不说那公堂上衮衮诸公,还有遍布明朝各个角落的士绅,利益关系网交错纵横,如蜘蛛网般。

    朱昊炜冷笑一声,眼里闪过鄙视和冷漠,看来杨廷和也不过如此,敌不过现实的利益,这也难怪,杨廷和家族也是士绅家族。而杨廷和也迅速捕捉到了朱昊炜的眼神,心里稍稍惊讶,这么大的孩子竟然有如此复杂的眼神,看来自己的回答并不让殿下满意。杨廷和心里一阵苦涩,虽然自己不追求虚名,但如果被未来的天子不重用,只占个帝师的名讳,这显然不符合自己的想法。